南桑無奈地看他一眼,笑着搖搖頭。
沈翾對此不以為意,品着茶嗓音如常地問:“流言的源頭可查到了?”
“查到了,”南桑點頭道,“大部分都是從一個叫陳安的人口中傳出去的。”
他頓了頓,看了眼身旁的明燭,道:“這個陳安,便是衛國公府的管家,現下正跟世子住在城外的莊子上。”
“啊?”
就是再遲鈍,明燭這會兒也明白過來。
他獨自愣了片刻,小聲道:“世子他,他可能隻是想利用傳言留在将軍府。”
“居心不良觊觎他的人那麼多,他此舉也實屬無奈!”
沈翾不屑地輕笑一聲,沉着嗓音問:“那你現在還覺得,我該動心嗎?”
“……”
明燭皺着眉,暗自糾結片刻,末了低聲道:“雖說手段特别了些,但世子既有心投靠,我們收留一下又有何妨?”
“難不成真要眼睜睜看他被人欺辱了去?将軍怎的這般鐵石心腸?”
“明燭,”南桑出聲制止,“莫要胡說。”
明燭抿了抿唇,低着頭不再言語。
沈翾輕輕用指尖點了點桌子,未同他計較,凜聲道:“還不是時候。”
南桑略一思忖,點點頭:“确實,不過想來也快了,世子大抵不會就此安分。”
隻剩明燭沒聽懂:“将軍,南桑,你們在說什麼呢?”
南桑笑了笑,站起身:“屬下告退。”
說完拉起身旁的人:“走了,不要打擾将軍休息。”
明燭被拽着邊走邊回頭:“到底什麼意思啊,你們兩個在打什麼啞謎?”
南桑輕笑:“過幾日就知道了。”
“……”
另一邊,葉川遙一回到莊子上,便收到叔父葉青山的來信。
上一世,大理寺把葉青雲和葉青山一起帶走,查了半個多月,查出來的不過是一些糊塗賬,彈劾奏章裡面提到的銀兩也一直未曾找到。
就在大家都以為此事到此為止時,戶部侍郎孟括卻突然“懸梁自盡”,并留下一封親筆書信。
信裡稱,他無意間在葉青雲的房裡找到一本賬冊。
念在同僚多年的情誼上,他本不想揭發,但想到朝廷恩情和百姓疾苦,最終還是決定上報朝廷。
可他又實在覺得愧對國公當年的提攜之恩,痛苦難耐之下決定了卻殘生。
大理寺随後在孟括的住處找到那個賬本。
上面清楚地記錄了貪墨一事,而上面的字迹與葉青雲分毫不差。
雖然大理寺對葉青雲嚴刑逼供,卻始終未能問出赈災銀的下落,但皇帝還是憑此給葉青雲定了罪。
而如今孟括還活着,隻要找到他和那本賬冊,或許就能查明真相。
隻是葉川遙早早便托五皇子和叔父打探孟括此人的下落,卻始終一無所獲。
葉青山在信中說,他暗地裡聯絡京中幾個國公府舊交,想請他們一起幫忙找人,卻被一一婉拒。
葉川遙不怨他們,如今這個境況,他們選擇明哲保身也無可厚非。
可到底還是有些不甘。
陳安幫不上什麼忙,隻能寬慰道:“少爺也不要太過憂心,咱們再等等五皇子那邊的消息。”
葉川遙點點頭,如今隻能寄希望于季岩了。
*
次日黃昏,五皇子季岩不請自來。
一進門,正事未提,先興沖沖地問:“阿遙,我聽說你前幾日去了大将軍府?”
葉川遙道聲是,心想流言傳得可真夠快。
季岩坐下,苦口婆心地勸道:“阿遙,雖說沈翾确實不錯,儀表堂堂又位高權重,但你也犯不着自薦枕席啊!”
“你若實在無處可去,大不了來我府上,我養你嘛!”
葉川遙瞪大眼:“啊?”
“不是,你别這麼看我,我不是那個意思!”季岩慌忙解釋。
“我說的養就是……單純地養,你能明白我在說什麼吧?”
葉川遙搖頭:“不明白。”
“哎呀,就是好吃好喝地供着你,但無需你回報什麼,懂了嗎?”
“哦,那多沒意思。”
“……”
季岩被噎住,張了張嘴愣在原地。
葉川遙沒忍住笑出聲:“好啦,不鬧了。”
他正色幾分道:“殿下,我知你無意卷入朝廷紛争,若不想牽扯其中,可以不用管我。”
季岩輕笑一聲,無所謂道:“身在皇家,又怎麼可能真的獨善其身。”
“這個皇子的身份,便是最大的紛争。”
雖然他嘴上這樣說,但葉川遙知道,他是為了自己才會攪進這趟渾水。
他看着季岩,眼底滿是動容。
季岩後退一步,警惕地攏緊外袍:“阿遙你幹嘛?我對你可沒有非分之想啊,你可别說出什麼以身相許的話來!”
“呵呵,”葉川遙扯了扯嘴角,“你想得美!”
季岩看向他,收起玩世不恭的态度,試探着問:“那你對沈翾……是真的喜歡嗎?”
葉川遙低眉笑笑,聲音聽不出情緒。
“喜歡啊。”
他可太喜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