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都尉瞪眼:“什麼逼婚,姓吳的你不要血口噴人!”
吳參軍冷哼:“你自己做了什麼自己不清楚嗎……”
沈翾輕咳一聲,争吵聲戛然而止。
“本是喜事一樁,何必弄成這樣?”沈翾溫聲道:“吳參軍,令愛對李公子究竟是何想法?”
吳參軍剜一眼李都尉,不情不願道:“小女亦心悅那個臭小子。”
沈翾無奈輕笑:“既然雙方都有意,自然不能棒打鴛鴦。”
“以後你二人便是親家了,還是要以和為貴,少吵架。”
明燭站在一旁忍俊不禁,添柴加火道:“恭喜二位了!”
李都尉:“……”
吳參軍:“……”
陵川刺史靈光一現,提議道:“既如此,何不趁着大将軍在此,早些找個良辰吉日,把婚事辦了?”
二人相看一眼,頓了頓,難得齊聲道:“如此甚好!”
沈翾沒想到自己剛落腳,軍務還未來得及問,倒先促成了一樁婚事。
這世上之人,大抵都盼着能與心上人兩情相悅,攜手一生吧。
一生一世一雙人,的确美好。
若有朝一日,他與阿遙也能……
他低笑一聲,壓下心中繁雜思緒,正色道:“近日來軍中可一切如常?”
李都尉道:“一切如常,弟兄們從無一日懈怠。”
“嗯,”沈翾道:“北淵随時可能來犯,絕不可松懈。”
“說起北淵,”吳參軍出聲道,“咱們的探子昨日來信,說老皇帝怕是熬不過這個月。”
沈翾擡眼,眸色幽深:“太子人選可定了?”
“定了二皇子雲澈,隻差诏書還未下。”
沈翾眼中晦暗不明,思忖片刻,道:“若雲澈繼位,必會為鞏固皇權而派兵南下。”
“命軍中各部加緊操練,做好應戰準備。”
“另外……”
“将我在此地的消息找人散播出去。”
“将軍是想引蛇出洞?”
沈翾站起身,慢條斯理道:“陵川地處幾國交界,魚龍混雜,除了北淵,其他幾國也未必不會生出些不該有的心思。”
幾人明白過來,應聲道:“是,末将遵命!”
臨舟城郊,中軍大營内。
葉川遙正與楊護軍對陣推演,戰況焦灼。
楊護軍面露驚訝,語氣裡不掩欣賞。
“沒想到世子竟有統兵之才,難怪大将軍對世子如此看重!”
葉川遙笑笑:“将軍謬贊,我隻略讀過些兵書,全是紙上談兵,倒是在将軍面前班門弄斧了。”
“诶,世子不必自謙,”楊護軍擺手笑笑,“以世子之才,他日定可大有作為。”
“世人淺薄,隻聞他人言,不曾親眼得見,又豈能窺得真顔。”
葉川遙笑笑:“流言無稽,又何需在意。”
“好,世子果然豁達!來,咱們再戰一場!”
談笑間有侍衛前來禀報。
“将軍,有陵川來的消息。”
陵川?
葉川遙心下一緊,是北淵有異動,還是沈翾出了什麼事?
楊護軍起身将信接過,迅速看完,看向葉川遙猶豫道:“世子,大将軍他……出事了。”
“什麼?”葉川遙驚起,呼吸宛如停滞。
“信上說,将軍遇刺,身受重傷,如今性命垂危……”
葉川遙倏地瞳孔睜大,渾身如脫力一般,手中軍旗緩緩滑落。
性命垂危……
腦海裡隻剩下這一句,反複回蕩。
見他臉色蒼白,楊護軍寬慰道:“世子切莫太過擔憂,大将軍身強志堅,必能逢兇化吉。”
葉川遙看向楊護軍,雙唇微顫:“将軍,我要回府一趟,對不住。”
楊護軍歎口氣,緩緩點點頭:“去吧,我派人送世子回府。”
“多謝。”
葉川遙馬不停蹄地趕回了國公府,直奔房中。
他心中一團亂,雙手不住地顫抖,呼吸淩亂,腦中隻有一個念頭。
他要去見他。
他要馬上看到沈翾,要見他平安無事。
葉青雲聽了下人禀報立刻趕過來,被葉川遙的神色吓了一跳。
“阿遙,這是怎麼了,出什麼事了?”
“為何要收拾行裝?”
葉川遙鼻尖一酸,清淚決堤而出。
“爹,我要去陵川,我要去找他……”
葉青雲看着自己兒子歎口氣:“你是如何得到的消息?”
葉川遙呼吸一頓:“您也知道此事?”
葉青雲頓了頓,神色複雜道:“大将軍他的确受了傷,但隻是輕傷,你不必太過擔心。”
葉川遙怔住:“這是什麼意思?”
“若是如此,那為何楊護軍收到的密信裡,卻說将軍性命垂危?”
葉青雲自懷中取出一封信,遞給他,坐下道:“你自己看看吧。”
葉川遙胡亂抹了抹臉上的淚,将信迅速打開。
葉青雲從旁沉聲道:“大将軍故意放出傷重的消息,想是自有安排。”
“他怕你得了信兒擔心,特讓人将實情告知于我。”
他歎口氣,心裡五味陳雜。
“我原以為,京中那些流言不過權宜之計,沈翾就算真的對你有意,也不過是因為這段時日的相處,才生出了幾分情誼。”
“沒想到,他竟對你上心到如此地步。”
“隻因怕你太過擔心,便冒着功虧一篑的風險,将底牌全都告知于你。”
葉川遙的心裡一陣陣揪着,早已潰不成軍。
“爹,我要去陵川。”
“大将軍告知你實情,就是為了讓你安心。你既知他隻是輕傷,為何還要去?”
葉川遙吸了吸鼻子,正色道:“将軍一定出了什麼事,我想待在他身邊。”
葉青雲勸阻道:“若将軍真有危險,你去了也幫不上什麼,隻能白白添亂!”
“不如待在京城,安心等他回來便是!”
葉川遙搖搖頭,哽咽着道:“爹,就算什麼也做不了,我也想待在他身邊,親眼看到他平安我才能放心。”
他屈膝跪下,眼神堅定道:“爹,孩兒不孝,您就成全兒子這一回吧!”
“你,你!你這個傻孩子,怎麼就這麼一根筋呢……”
“沈翾雖好,可身邊卻是龍潭虎穴,你又是何苦?”
葉川遙面不改色:“阿爹,您早就知道的,不是嗎?”
“是,”葉青雲長歎一聲,“那年得知陛下為大将軍和公主賜婚,你把自己關在房裡一天一夜。”
“為父就全猜到了。”
他雖不舍自己兒子身入險境,但見葉川遙心意已決,自知拗不過。
末了顫聲道:“罷了。”
“帶上幾個人,護送你去罷。”
“謝謝爹!”
葉川遙最終隻帶了淩舟,次日一早,兩人便快馬加鞭趕往陵川。
沒想到剛出城,就遭人攔路,雪亮刀鋒直奔二人而來。
這些人并非普通劫匪。
而是……
想要他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