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翾側身而坐,緊實的胸肌上綁着白布,有血滲出,瞧着十分駭人。
葉川遙蹙眉看過去,心裡一揪,紅着眼問:“這傷嚴重嗎?都滲血了,要不要找郎中再過來瞧一下?”
“已經上過藥,不打緊。”沈翾輕聲道。
正要将衣領合上,葉川遙倏地伸出手,指尖輕觸在胸前。
被白布覆蓋着的傷口兩側疤痕錯落,深淺不一。
一看便是陳年舊傷。
葉川遙的心底不禁泛上一陣酸楚。
這些傷,他那時得有多疼……
光滑的指腹在凸起的疤痕上緩緩劃過,觸手生溫。
葉川遙的動作極輕,帶着幾分小心翼翼和無比的珍視,好似生怕弄疼了對方。
若可以,他多想撫平這些傷。
沈翾垂眸看着面前的人,看他泛紅的眼角和眼中的潋滟清波。
胸前酥麻流過,化為心底隐隐顫栗,呼吸漸沉。
沈翾極輕地閉了閉眼,擡手按住葉川遙還在移動的指尖,從胸前緩緩挪開,再将衣領拉了拉。
葉川遙如夢初醒,慢慢将手縮回。
低下頭,歉疚道:“是我不好,不該偷闖進來,給你添麻煩。”
沈翾很少見他這副自責的模樣,心底一軟,柔聲道:
“不是因為你。”
“不過……”
“幾日不見,世子本事倒是漲了不少,如此輕易便進了我将軍府。”
葉川遙摸了摸鼻子,不好意思地笑笑:“還不是多虧了将軍的令牌!”
沈翾笑笑,起身走到桌前,倒了兩杯茶,坐下問:“你是如何到這裡的?”
葉川遙如實相告,隻是隐去了被追殺那段。
他不想讓沈翾在這個時候還要替他操心。
沈翾聽完若有所思地看着他,慢聲道:“既收到了信,為何還來?”
葉川遙挨着他坐下,伸手接過茶盞,兩人指尖一觸即分。
“聽說你受了傷,不親眼看見,我放心不下。”
他說完擡眼看向沈翾,軟着聲音喃喃道:“反正我來都來了,你不能趕我走……”
沈翾無奈輕笑一聲:“世子……”
話剛出口,倏地戛然而止。
沈翾擡頭目光淩厲地望向頭頂。
葉川遙随着擡頭望去,他猜測沈翾大概是發現了什麼,遂屏住呼吸,用嘴型無聲問:“怎麼了?”
沈翾遞給他一個眼神,示意他安心。
頓了頓,突然提了提嗓音道:“累了一天,早些歇息吧。”
說着便直接将人攬進懷中,起身往床邊走去。
葉川遙被沈翾圈着,迷迷糊糊地帶到榻上,僵硬地坐在床邊。
這這這這……會不會太快了?
他還沒有将心意告訴沈翾沈翾身上還有傷呢所以他一會兒到底該做些什麼?!
沈翾擡手将幾盞燈滅了,慢步回到榻前,低聲道:“你睡裡面,有點擠,将就一下。”
“啊?哦。”
葉川遙脫了鞋,聽話地爬上了軟榻。
挺屍般躺在床上,眼睛迷茫而急促地眨着。
沈翾随後也躺上去,兩人沒再開口,肩膀相依,各懷心事地瞪着棚頂。
從未這麼近距離地感受到沈翾的存在,葉川遙渾身僵硬,心裡卻一片溫軟。
夜色将一切感官都無限放大。
葉川遙側過身,面對着沈翾。
雖看不清面容,卻能聽到極輕的呼吸聲,能聞到發間淡淡的清香。
他想靠得更近些,又怕碰到沈翾的傷口,一時手都不知該往哪裡放。
須臾後,葉川遙終于忍不住,輕聲問:“将軍,我們現在是要做什麼?”
難道就這樣闆闆正正地躺到天亮?
睡覺的話,起碼該把衣服脫了吧……
不對,他在想什麼不正經的事,将軍身上還有傷呢!
葉川遙在心裡将自己狠狠地斥責了一番,甚是鄙夷自己的色欲熏心。
可他不知道的是,其實沈翾也沒比他好到哪裡去。
自方才他的呼吸落在耳邊,淡漠超然的大将軍便早已動了凡心。
傲然如他,也躲不過七情六欲。
沈翾一條腿弓起,于黑暗中凝了凝心神。
望向門口,微微側過頭,嗓音極輕道:“噓,房頂有人。”
葉川遙倏地緊張起來,緊抿雙唇不再言語。
二人等了片刻,卻依然毫無動靜。
葉川遙趴在沈翾耳邊,聲若蚊蠅道:“怎麼還沒來,是走了嗎?”
等得他都困了。
沈翾這才想起他趕了一天的路,定是困乏得緊,遂柔聲道:“先睡吧,有我在。”
葉川遙打了個哈欠,實在堅持不住。
想了想,伸手捏住沈翾的袖子,低聲道:“那我能…這樣牽着睡嗎?”
“我害怕。”
沈翾無聲輕笑,溫柔應下:“好。”
葉川遙咧嘴笑笑,心滿意足地閉上眼。
約摸一盞茶過後,院子裡突然傳出侍衛的喊聲:“有刺客!”
葉川遙被驚醒,迷迷糊糊探頭向外望去:“出什麼事了?”
“别動。”沈翾伸手将人攬回。
寬大的手掌壓在腹前,葉川遙呼吸一梗,乖乖躺回去,一動不再動。
這些賊人怕不是來刺殺沈翾,而是專門來折磨他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