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将軍,這京中的安危,朕可就交給你了!”
沈翾颔首:“臣自當盡力。”
從東書房出來,沈翾和周印并排朝宮門而去,兩人之間隔着不遠不近的距離。
周印嗓音帶笑道:“聽聞大将軍今日一回京便去了中軍大營,不知究竟是何人能讓将軍如此在意?”
沈翾目視前方,漫不經心道:“周大人什麼時候也開始關心起沈某的事了?”
周印笑笑:“沒想到你沈翾平日裡老謀深算,卻于情事上如此愚笨。”
沈翾側眸冷冷地睨他一眼,幽聲道:“周大人倒是聰慧,可為何至今還未求娶到華陽公主?”
周印面色一僵,歎口氣不再多言。
二人出了宮門,身後宮人漸漸遠去,周印低聲道:“明晚亥時,禦史台獄,給你半個時辰。”
沈翾眼底深了深,神色自然地翻身上馬,揚長而去。
翌日早朝,宜州案宣判。
此案大小官員共涉案九十五人。
主犯宜州刺史孟少忠,與吏部尚書杜明軒相互勾結,操控宜州官員選調,在重要官職上安插自己的黨羽,以便行事。
二人及其黨羽利用職務之便克扣稅銀,貪贓受賄,殘害百姓,可謂無法無天。
依大盛律,判孟少忠和杜明軒二人滿門抄斬。
其餘涉案官員全部罷黜貶谪,依律判罰。
鄭元貪贓受賄,擾亂朝綱,歪曲事實釀成冤假錯案數十件。
依律罷黜其大理寺卿之職,抄沒家産,于三日後斬首。
消息一出,百官嘩然。
朝中格局一朝巨變。
鄭家已倒,六皇子一黨也失去半臂助力。
下朝後,鄭貴妃在皇帝寝宮前跪了一晌午,直至曬暈過去。
到底是寵妃,皇帝自然于心不忍,請太醫看過後,還親自去鄭貴妃寝宮探望。
鄭貴妃面色蒼白,躺在床上泫然欲泣,我見猶憐道:“陛下,您怎能如此狠心?”
“縱使兄長有百般不是,但也有當初祝您登上皇位之功,為何不肯饒他一命?”
“愛妃保重身子,切莫過于悲痛!”
皇帝歎口氣,語重心長道:“朕又何嘗不心痛?但此案朝中百官都看着,朕實在無法徇私。”
“況且……”
皇帝頓了頓,聲音沉了幾分:“你那兄長未免做得太過了些。”
“平日裡朕可以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他若藏得住,朕也不予追究。”
“但他完全不把朝廷放在眼裡,不把朕放在眼裡,讓人抓了如此大的把柄,隻能自食惡果。”
鄭貴妃一聽這話瞬間起了寒意,忙哭着柔聲道:“陛下,臣妾和兄長的心裡都隻有陛下,絕無不敬之心啊!”
皇帝看向榻上之人,輕笑一聲:“愛妃,你真當朕不知,那孟少忠和你那兄長貪墨的銀兩去了何處?”
鄭貴妃面色一變,眼中布滿驚恐。
皇帝笑笑,嗓音如常道:“寒兒是朕最疼愛的皇子,這皇位,朕将來自然是要給他的。”
“不過,朕給他是一回事,但他等不及,要來跟朕要,可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明明是帶着笑意的語氣,卻讓鄭貴妃不寒而栗。
她忙直起身,朝皇帝低頭道:“陛下何出此言?”
“寒兒最是敬重您這個父皇,陛下可莫要聽信讒言,疑心寒兒啊!”
皇帝将人扶着躺下,依舊面色溫和。
“朕隻是說如果,愛妃急什麼。”
他站起身,居高臨下地看着鄭貴妃道:“鄭元一事未牽連你們母子已是天恩,愛妃應當高興才是,可莫要再哭哭啼啼。”
鄭貴妃抹了抹臉上的淚,跪在榻上道:“臣妾知錯了,請陛下恕罪!”
皇帝輕笑一聲:“好生歇着吧。”
說完負手離去。
鄭貴妃頹力地倒在一旁,眼裡迸發出隐隐寒光。
她一定要讓寒兒得到太子之位,誰也阻擋不了……
沈翾在回府的路上經過幾家點心鋪子,都是葉川遙平日裡喜歡吃的。
他挑了幾樣,讓店家第二天一早做好,再讓人送去軍中。
葉川遙收到食盒時頗為意外。
大将軍這是在……讨好他嗎?
他咬了一口芙蓉糕,清甜軟糯,一直甜到了心裡。
嘴角不禁翹了翹。
沒想到這個木頭還知道投其所好,看來還不算無藥可救嘛…
食盒最下面還有個香囊,裡面裝着一枚玉佩和一張字條。
葉川遙将玉佩拿在手裡,通體潤澤,觸手生涼,當真是極好的。
打開字條,俊逸剛進的字體躍然眼前。
【公子如玉,當世無雙。】
葉川遙不禁失笑。
嗯,别說,還挺受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