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柚初,貓嶼茶咖品牌主理人。
“你你你你!”女生指着她的手不住的抖,“我要告到消費者投訴熱線!你欺負顧客!!”
“你消費了嗎?”姜柚初淡笑,“是你先言語不當,我回擊而已,再說了,”
語氣頓了頓,話鋒一轉,“比起高中時,你們做的事情,這不算什麼吧?”
“——你覺得誰占理?要不,我們報警?”
“……不跟你一般見識。”
“我們走,真晦氣。”
兩個女生甩袖離開。
姜柚初高擡下巴,冷臉目送兩個女生離開,等她們關上門,唇角終于壓不下去,彎唇好看的弧度。
姜柚初,你做到了!!!!
你終于,報了當年的一箭之仇!!
想到這,姜柚初忍不住做了個握拳的手勢,而後哼着歌将最後幾本雜志擺正,随意往休息區一瞥——才想起,那裡還坐着人。
陽光透過玻璃灑下來,他姿态閑适地坐在窗邊,正往她這邊看,唇角正勾着沒忍住的笑,在對上女孩的視線後,拿起紙淺淺擋了一下。
不知道什麼時候朝這邊看的,明顯是在笑話她。
“看什麼看?”姜柚初收回笑臉,下意識地瞪他一眼,臉頰微鼓,心想你也比她們好不到哪裡去。
不知道這些年經曆了什麼,人看着脾氣好了不少,但這,更讓人倍加提防。
餐品齊全後,她端着送到祁璨桌旁,還多了一份溏心蛋肉松三明治:“剛剛不速之客來,浪費了點時間,想到現在差不多飯點,這個請你吃。”
祁璨目光落在餐盤上。
金燦焦黃的三明治,冒着熱氣的布丁奶茶,以及軟萌可愛的小狗杯,放在一起,恰到好處。
他擡手,端起小狗杯,推給姜柚初,唇角勾起很淡的笑:“這個給你。”
“嗯?”姜柚初沒反應過來,“你不喜歡嗎?”
“你請我三明治,蛋糕杯就當我請你,不是你說的到飯點了嗎?”
“哦,也是。”
姜柚初抱着小狗杯離開,眉頭輕輕皺起,不明白祁璨的用意。
整個下午,祁璨都坐在那裡,不知道在搗鼓什麼,續了好幾杯奶茶,像是把她這裡當成了自習室。
第四次送咖啡時,姜柚初忍不住了,扯起唇正要下逐客令,卻發現他不知道什麼時候戴上了頭戴式耳機,平闆上放着音樂MV。
她歎氣,算了。
太陽慢慢下山,姜柚初趴在桌上盯着一本菜譜書,漸漸阖上眼。
她做了一個夢,夢裡回到高二那年夏天。
某天下午,大雨傾盆,霧氣籠罩整個校園。姜柚初走得晚,撐開傘,看見了不遠處祁璨的背影。
那似乎是印象裡,祁璨唯一狼狽的一次,身上被雨淋透,頭發耷拉下來,卻仍就挺直着背。
姜柚初正好多一把傘,走過去遞給他。
“我不需要。”他擡眸,冷淡地瞥她一眼,“别煩我。”
“——我不會喜歡你的,以後更不會,收起你廉價的示好。”
畫面陡然一轉,變成了烏泱泱的教室,壓抑,昏暗。
她的桌兜裡開始多一些蟲子和垃圾,作業本會被劃爛,凳子上偶爾多幾顆圖釘,更嚴重的時候,會被人叫到校園偏僻的角落,被從沒有見過的女生呼來喝去。
為首的女生,捏着她的下巴,譏諷道:“誰讓你招惹祁璨?也不想想自己配不配?”
周圍被哄笑與謾罵聲包裹,漸漸的,什麼聲音都聽不見了,像是溺在水裡。
轉而到大雪夜,她被親生父親推到院裡,拳打腳踢。
“去把你媽找回來!”中年男人嘶吼着,撿起門邊的簸箕,往姜柚初的臉上撞,“你跟你媽都是一個貨色!”
唇角的血滴在雪地上,洇出一片血色玫瑰。
男人揍累了,坐在門邊抽煙:“别上學了,養不起。”
姜柚初從雪地裡站起來,冷笑着瞪他一眼,走出院門。
大雪紛飛,刮的人臉生疼。眼淚和血水混在一起,是鹹的。
絕望之時,姜柚初在雪地裡,撿到一隻貓咪,貓咪被凍得瑟瑟發抖,蜷縮成一個小團。
她将小貓放在懷裡捂,但是捂不熱,它的體溫太涼了,她又買不起吃的。
這時,十米之外,她看到一輛黑色的車。
司機将門打開,請小少爺上車。
姜柚初亦步亦趨地跑過去,敲敲車窗,懇求他能救救小貓。
車窗緩緩搖下,露出少年溫潤俊秀的臉。他歪頭瞥了一眼,聲線很淡:“說了不要用任何借口打擾我。”
姜柚初怔在原地。
——“姜柚初?”
遠處,忽然有人喊她的名字,喊了好多下,語氣帶着焦急。
姜柚初漸漸從夢魇中蘇醒,睜開眼,卻看見始作俑者,坐在她身旁,拿手帕要擦她額頭的汗珠。
“你醒了,剛才——”
姜柚初别開臉,挪動椅子,與他拉開距離。
祁璨當她是做了噩夢,關切問道:“沒事兒吧?”
他的嗓音輕柔和緩,像是沙沙的晚風,帶着一點磁沉,姜柚初聽了,卻隻覺委屈。
她不講話,抿着唇,眼淚開始在眼眶打轉兒,沒幾秒,就落下來,在紙頁上印出一朵淚花。
——他不記得了,那一切。但那些不愉快的畫面,卻會在某些情境下,被動地浮現出腦海,或是鑽進她的夢裡,變成夢魇。
“别哭了,”祁璨不知道怎麼安慰女生,想了半天說,“我請你吃好吃的?食物可以治愈你的心情。”
“吃飯?”姜柚初忽然擡眼,閃爍的淚珠挂在眼角,表情看起來很冷,又帶着怨憤,“想都别想。”
“我沒别的意思,”祁璨有些不會了,“隻是想……”
“我讨厭你。”面前的女孩,看向他的目光帶着嘲弄與鄙夷,說話卻是哭腔,“别來煩我。”
“——我不想看見你。”
祁璨向來紳士禮貌,遇事波瀾不驚,面對此情況,一瞬間像是變成了不會答題的學生,溫潤的表情,轉為疑惑、不解,與怔然。
除了網上的黑粉,他第一次聽見有人對他說,我讨厭你。
但是,她明明不是他的黑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