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簪落地,發出一聲清脆聲響。
烏黑的發絲随着拉扯之間産生的風飄散。
事情轉瞬即逝。
又一聲。
箭尖沒入木質的門沿,即使相隔有些距離也能夠聽得一清二楚。
箭似是由鐵鑄成,光線打下,泛着冷芒的箭頭向這邊射過來。
将還在發愣的雲清甯刺回了現實,鼻尖傳來淡淡的雪松香氣,若有若無,腦子混沌之中又分不清晰。
強光不能長時間直望,雲清甯垂下眸子,用眼皮隔絕了幾乎要将她眼睛照瞎的光線。
今日,有些不順。
雲清甯想着,目光不由轉了方向,看到了抓着她的那隻手。
手指修長,但并不像久經沙場的将軍的手,手指的皮膚和手臂如出一轍的白,手掌,指尖,虎口帶着繭,有些粗糙,手上的血管和青筋微微凸起,但不過分突出,隻是顯得手指有力,但不像大多數書生的手那樣顯得有些病态。
知覺恢複了些,雲清甯感覺手臂上沈歸宴握着的地方,泛起了絲絲的熱意。
熱意隻存在與他倆皮膚接觸之處,好像搬了一個蒸籠,逮着那塊皮膚蒸,将她那塊的皮膚蒸得粉紅。握的有些緊,細細密密的汗珠從那塊皮膚處冒了出來,帶來粘膩不适感。
對方似是終于覺察到他還握着她的手,總算将她的手松開。
觸感還短暫的殘留了一瞬,雲清甯的手不聽使喚,松開之後的一瞬,還在挽留一樣上前伸了伸。
也不知對方察沒察覺她手部微小的動作,不管是否覺察,總歸是有些尴尬的。
所以雲清甯仰了仰頭,角度找得很好,冷芒并沒有射入眼中,還剛剛好與一雙眼睛對視上。
隔近看,眼是生得極好的。一雙桃花眼,平時沈歸晏的眼中總是潋滟着光彩,是少年人最純粹的光,澄澈明亮,現下卻如一潭深湖,平靜而令人看不透半點情緒。眼型和眼神同時作用,使得桃花眼看起來有些銳利,不似往日的溫柔和風情。
也許是她自作多情,雲清甯覺着沈歸宴看向她的眼神帶着些擔憂,很隐秘但真實存在。
想到剛剛的箭,雲清甯覺得這種關心和擔憂在正常不過。
隻是雲清甯突然發現她與沈歸宴咫尺之遙。倒也沒到抱進懷裡那麼近,但是對于素未相識,今日才算第一次見面的兩人來說,有些親密了。
那種雪松氣息又盈入鼻尖,彰顯着存在感。那是一種清冽但又在冬日陽光照射下的溫暖而舒适。
雲清甯感覺被這種氣息環繞其中,上下左右,好像都不能逃離。
剛才的危及生命的驚懼感被此刻的感覺消減,恐懼和顫抖都逐漸散去,暧昧湧上心尖,牢牢的占住了心頭的地位。
還在對視,雲清甯終于回過神來,連忙低下頭,連日不吃飯先得精緻蒼白的帶上了點淺淺的紅,像是上等的胭脂敷了面,将臉顯出了氣色。
易晚茗好似也被這番景象驚住了。
方才,雲清甯是被沈歸宴拉着胳膊拽向了旁邊微側的方位,将将擦着臉而過。
此刻,臉上出現了箭擦過的痕迹,沁出一條血線,格外顯眼
易晚茗看着此刻的雲清甯生生多了幾分欣賞落魄戰損美人的觸動。
“清甯,你沒事吧!”
易晚茗奔向雲清甯。
雲清甯冷靜下來,穩住心神,顯得平靜。
不像是剛剛才曆經生死,命懸一線過後的狀态。
太過鎮定,以至于讓有些人産生了一些探究欲和好奇。
易晚茗有些急,“差點被閻王勾魂還叫沒事?”
“剛剛真是吓到我了。”
雲清甯眉目舒展,倒是反過來安慰易晚茗。
“無事,不過受了點皮外傷,過幾日便能好,不用擔心。”
按常理來說,這個年紀的小姑娘大多還未嫁人,從小生活在家中沒怎麼出過遠門,對外面的世界充滿向往和憧憬。
面對死亡,可能瞧見他人生死懸殊都會有些反應,即使再不怕,再膽大表情上不可能這麼鎮定。
這樣,隻可能有兩種情況。其一是無數次面對這種情況,死裡逃生過多次,早就習慣了;其二是無畏生死,覺得就此了解也挺好,對世間已經無欲無求。
沈歸宴猜不出雲清甯屬于那種情況,反正都不是什麼好消息就是了。
撇去想法,外面的打鬥此刻聲音小了些,又漸漸沒了。
血腥氣混着湖水的鹹腥随着幹冷的風吹進來,有人打開門進來。
血腥氣更加濃重。
“外面的都處理好了?”
沈歸宴用不鹹不淡的聲音開口,但雲清甯莫名聽出了些怒氣。
屬下掩上門,彙報情況。
“已經處理幹淨了,岸上又幾個人,看痕迹昨晚就在草叢當中埋伏,專門等着船駛過,所用之弓專門經過改良,用弓的人又力大無窮,所以才能射中這艘船,又有兩人潛上了船,已經被拿下,口中的毒也已經被取出。”
簡單的說明完情況,屬下閉上了嘴,等待着沈歸宴發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