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正她壽命也無多了，就算事後發現，也奈何不了她。

疑惑解開，慕霜顔眼神恢複平淡，她緩緩開口道：“跪吧！”

話音剛落，小厮已經也不忍了，暗器展現，就要動手，卻被艾封逗及時制止。

“住手！”艾封逗冷聲道：“你們兩個，全部出門口站着，沒有本王的允許，不許進來！”

“王爺！”

小厮面露不甘，希望艾封逗收回成命。

“本王心意已決，退下！”

萬般無奈，小厮不得不打房門出去，再慢慢關上，室内很快就剩他們兩個。

艾封逗深深地看了慕霜顔許久，慕霜顔極有耐心，也不催促，對于艾封逗的注視，甚至回以微笑。

艾封逗：“你能保證自己一定能夠醫治那個人的病根嗎？”

慕霜顔：“如若不信，王爺大可另請高明。”

聞言，艾封逗不再多言，起身走到慕霜顔身旁，撩起下擺，沒有任何遲疑，屈膝，打算對着慕霜顔就是一跪。

就在他膝蓋即将落入地面時，慕霜顔突然将已經空了的盤子往他膝蓋下一摔，阻止了他。

艾封逗目露不解，直起身，低頭俯視她，不明白她的想法。

“艾封逗！”慕霜顔直呼其名，直視他，情緒露出一絲絲外洩：“為何當初要攔截我上交出去的證據？”

艾封逗沉吟片刻，才慢慢道：“時機不對。”

組織駐紮良久，涉及到的官員多的不計其數，當時的鸠彩國正處于發展階段，用人之際，一旦東窗事發，對于鸠彩國便十分不利。

誰會喜歡貪官污吏，他為了那個人殚精竭慮，巴不得鸠彩國内全是清官，不貪财不好色一心一意全是為國争光。

然而這不過隻是一份美好的幻想罷了。

貪官确實糟糕，但這并不代表他就沒有能力。何況……

慕霜顔一眼便看穿了他的想法，怒火直升，拽下艾封逗的衣領，惡狠狠地怒視他。

“何況不過是些女人罷了，本來就是服侍人的存在，真覺得受了委屈，大不了事後随便給點補償，量這些女人也翻不出個天！對嗎？”

直面慕霜顔的憤怒，艾封逗反而笑了。

“你笑什麼？！”

“本王笑你，終于有點年輕人的模樣了。”

适才的慕霜顔，成穩老練，完全沒有年輕人的朝氣。

不想徹底惹火慕霜顔，艾封逗緩緩開口道：

“你說錯了一點，本王并沒有覺得女人本來就是服侍人的存在。

本王之所以優先放棄你們，僅僅是因為那些官員對本王的用處更大，而你們這些受苦受難的女人，用處與他們對比，明顯不如那些還在位的官員。

如果本王在你們與官員二者之間選擇解救了你們，你們這些從小就被組織專門培養去如何更好侍奉他們的……弱者！能夠幫助本王一起協助那個人，去更好地治理鸠彩國嗎？”

沒錯！在當時的狀況下，艾封逗殘忍地認定，被組織無情安排命運的女人們，就是弱者！

講到這，艾封逗臉上露出一種被命運抓弄的無奈：“本王不否認自己是個無情冷血之人，比起情感道德，本王隻會考慮權衡利弊。

若是本王知道裡面有你的存在，醫術了得，遠超慕仁賈，有更大希望拯救那個人，本王可以跟你保證，本王在你們與那些官員之間，會毫不猶豫地選擇你們，放棄那群官員。

但本王不知道，哪怕時間重來，不知情的情況下，本王依然會這麼做。

如果你希望看到本王為以前決定後悔難受的神情，那本王隻能讓你失望了。

本王并不會後悔當下做出的判斷。”

艾封逗的字字句句，宛如成千上萬個刀子，一點點刺/向慕霜顔的心髒，她感覺自己心髒疼得厲害，手一松，放開了艾封逗，無力地坐會座位。

慕霜顔很想跟艾封逗辯駁，可當她看見艾封逗的眼神，她清楚，艾封逗并沒有撒謊，一字一頓，都是真話，不是狡辯！

然而這個事實更令她痛苦！

放在桌面的雙手，慕霜顔驚奇地發現，她的手指莫名其妙地動了，原來，自己渾身都在顫抖啊！

一時間，她眼裡都是茫然！

其實隻要仔細思考，她有很多地方可以去理論，艾封逗的話語不過隻是一種偏見，視野單薄，毫無站的住腳跟的依據！

可是……

慕霜顔笑了，是無奈的笑容。

可是，正如艾封逗所說，他是一個權衡利弊之人，本來以她的地位，哪可能如此輕輕松松地見到艾封逗，還能讓艾封逗對她言聽計從。

如今她能夠站在艾封逗面前，就是因為艾封逗認定她是一個強者，作用遠遠大于那些被她殺害過的官員。

慕霜顔坐在那兒，目光呆滞，思考了很久很久，久到艾封逗忍不住開始蹙眉之時，她才突然開口：

“給我七天時間，我願意随你進宮，去醫治那個人。”慕霜顔冷冷地說道：“這七天時間，不要派人跟蹤我，不要去刺探我的行蹤，等我成功治好之後，你的命，就歸我了！

我要你在那個人康複之後，立刻自裁！”

她想通了。

在痛苦掙紮的某個瞬間，她忽然想起了唐湫月的笑臉！那個思想單純，腦子一根筋的笨蛋！

如果是她，她會怎麼思考這個問題？

試着從唐湫月的角度去思考，慕霜顔腦子突然間豁然開朗起來。

人世間本來就很多剪不斷理還亂的麻煩事，若是每個都要認認真真地去較勁，那也未免太累了！

何去糾結這麼多萦萦繞繞，有怨抱怨，有仇報仇就好！

不求所謂對錯，但求内心痛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