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密瓜痕槐沒有說話,他的手指,十分有節奏地在桌面敲來敲去,荔枝餘悔也不催促,保持安靜,給予哈密瓜痕槐足夠的時間去消化他提供的信息。
到了他們的年紀,哪怕内心的波動起伏再大,也很難做到去肆無忌憚地宣洩自己當下的情感。
許久,哈密瓜痕槐的食指終于停止了敲打桌面的行為。
他沒有打算追問關于荔枝餘悔在肉食之國的任何細節,其實當他聽到蜈蚣遊過死亡,他基本就已經知道了當年所有的答案了。
他隻問了一個問題:
“你想留在這個世界嗎?”
這個問題來得猝不及防,荔枝餘悔卻沒有任何驚訝,反問道:
“你希望我留下嗎?”
聞言,哈密瓜痕槐忍不住低頭笑了一下,然後定定地注視他,說道:
“如果,我說我希望呢?”
荔枝餘悔同樣也笑了,他認真地觀察着哈密瓜痕槐臉上每一個細節,似乎打算永久記住這一幕,而密瓜痕槐清楚地知道此時荔枝餘悔的心理,放任着他随意觀看。
許久,荔枝餘悔收回視線,用肯定的語氣說道:
“你的如果,其實并不存在。你并不希望我留下。”
得到荔枝餘悔的回答,哈密瓜痕槐輕輕地點了點頭。
忽地,他猛然起身,從自己的位置上離開,走向前廳的大門。
荔枝餘悔面對這突然的舉動,神情卻沒有任何變化,毫不意外地接受了哈密瓜痕槐的行為。
哈密瓜痕槐背對着荔枝餘悔,荔枝餘悔的目光始終注視着前方。
兩人都默契地沒有把視線放在對方身上。
哈密瓜痕槐擡頭看向外面的天空,此時是天空一碧如洗,看不見一片雲朵。
“天氣尚好,記得早點出發。”
答應他,以後的日子,要過得好好的……
“嗯。”
我會的,你也是,要過得好好的……
得到回應,哈密瓜痕槐大步邁前,毫不留戀地離開了。
許久,确認哈密瓜痕槐徹底離開了,荔枝餘悔才扭過頭,看向前廳的大門那個哈密瓜痕槐剛剛所站的位置,盯了許久許久......
——
“徒弟們,我們該回去了哦~”
荔枝餘悔找到了自己那幾個寶貝徒弟,呼喊道。
四個徒弟齊齊看向他,他們此時鼻青臉腫,慘不忍睹。
沒辦法,他們打着打着就上頭了,前期還隻是徐韌兒單方面開戰,後來不知道誰先失手打錯了人,得罪了另一個家夥,結果演變成了各自都開始無差别随便攻擊。
荔枝餘悔見怪不怪,自己的徒弟他還不清楚,下手都有分寸,不用管!
“怎麼回?”
徐韌兒提問道。
“你們是怎麼來的,當然就是怎麼回啊!”荔枝餘悔給徐韌兒他們整樂了,回答道。
幾個徒弟面面相觑,徐韌兒走上前,回答道:“我們也不知道我們是怎麼來的,就是穿過一面鏡子,就來到了這兒。但是類似風格的鏡子,我們至今沒見到過。”
想到這,徐韌兒回頭看向唐北駒,問道:“北駒,你是怎麼來的?”
唐北駒捂着自己紅腫的臉頰,搖晃腦袋,道:“不知道,我跟着哈密瓜痕槐來的。要不等會去找他問問?”
荔枝餘悔哭笑不得,無奈道:“罷了。我有辦法回去,隻是要找到我當初撕裂空間的那把劍——流荔光蘋劍。”
話音剛落,遠方便匆匆來了一個人影,跑到了荔枝餘悔面前,那是當年阻止哈密瓜痕槐出發西瓜族的那位下屬,他氣喘籲籲,把一個長盒遞給了荔枝餘悔:“呼~這~這是我們大人說要給你的,他說,他說,呼~他說,垃圾不要随便亂丢,把垃圾帶去它該去的地方......”
垃圾???
荔枝餘悔滿頭問号,接過長盒打開,發現正是他剛剛提到的流荔光蘋劍。
荔枝餘悔忍不住笑出了聲:他還是當年那個不坦率的人啊......
“幫我多謝你家大人了!”荔枝餘悔對下屬說道。
回頭看向自己的幾個徒弟,荔枝餘悔臉上挂起了笑眯眯的笑容,幾個徒弟多了解他啊,頓時打了個寒戰。
“我記得,我規定你們一年的遊曆,好像還沒結束吧?”
大家不敢說話,等待荔枝餘悔接下來的話語。
“這個世界的經曆不算數,回去之後,你們得給我繼續遊曆,不滿一年,不許回村!”
荔枝餘悔當場下了命令。
“是~”幾個徒弟有氣無力地回應道。
聽到自己想聽的,荔枝餘悔滿意地笑了笑。
他高高地舉起劍,面色一變,在空中劃出一條線,巨大的漩渦出現在衆人面前。
看着漩渦,荔枝餘悔回頭一一掃視幾個徒弟,笑容燦爛,道:
“走吧!我們該回去了!”
“好勒!”
大家齊齊應答道。
等幾個徒弟已經進去了漩渦,荔枝餘悔遠遠眺望哈密瓜城堡的最高頂,輕聲說道
“再見。”
“再見。”
哈密瓜城堡的最高頂,哈密瓜痕槐獨自一人站在上面,俯視荔枝餘悔一行人,發現荔枝餘悔的目光似乎看向他的方向,他心有所覺,情不自禁地回應道。
荔枝餘悔收回視線,沒有一絲猶豫,跳進了漩渦裡面。
這一次,他帶走了他的流荔光蘋劍,不在随意丢棄。
他對劍本身并不重視,但這一次,這把劍,已經被賦予了不一樣的意義。
他一定會好好珍惜這把劍,直到他生命的盡頭為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