宅邸燈火通明,氣勢森然。
白色大理石建築高潔莊嚴,固若金湯。
訓練有素的保镖全天候值守,戴着耳骨式對講機,荷槍實彈,警戒保衛。
他們皆是特種Alpha出身,形同黑壓壓的觀景樹,身姿筆挺地在私人車道旁肅立成排,有嚴格的換崗流程。
盛大的噴泉懸于石雕,如瀑布傾倒,瀉下萬千銀練。
古老神族般的雕塑群與天然草場、花園、湖泊渾然相洽,林立于幽幽清芬裡。
墜落的太陽燙着湖水,隻如一枚火漆。
歎為觀止的景緻,可見設計師應當是一個登峰造極的巨物迷戀者。
旁人難以想象喻氏宅邸究竟有多大。
連傭人房都極盡寬綽,更不必說如室外停機坪之類的區域也同樣包含在内。
上一次宅邸升級安防系統,媒體保守估計耗費已超出十億聯合币。
鍛鐵正門風格大氣古典。
京枝夫人特别準許宋栩詞可以自由出入,不用被保镖攔下盤問檢查。
而在喻宅服務的傭人不同,按照慣例他們必須在手腕間埋下一枚微小特殊的芯片,像實驗動物一樣,便于監測,操作極其謹慎,一向無人例外。
這樣的安排固然是為了确保上層人物的安全萬無一失,從源頭消除任何有可能的威脅。
中庭軒敞,長廊極寬廣。
畢竟是聯盟大人物一家的府邸,内部裝潢也一如宮殿般雍穆。
通過裝甲門走進去,迎面的空氣便讓沾着外界清寒的肌膚感到舒适,仿佛沐浴在了最适宜的溫度裡。
暖氣充盈的範圍十分遼闊,熨得室裡的世界硬是同室外換了一個季節。
過高的穹頂,兩側回廊的書櫃,拱形落地窗,能将一個人的身影襯得渺小如同蝼蟻。
極富視覺沖擊的挑空主廳,天頂畫高高往下俯瞰。
大理石羅馬柱高聳如巨人之脊,分列于四周。
巨型水晶吊燈似銀河倒瀉。
價逾千金的白龍魚遊曳成群,以供主人觀賞,在巨幅水晶玻璃後皆若空遊無所依。
絨面牆壁,鑲花地闆。
手工羊毛地毯優雅鋪就,古董家具在其間符合美學地對稱擺放,與壁龛裡一系列館藏等級的藝術品交相輝映。
掐絲琺琅器,水法音樂鐘,青花瓷壁爐……但凡要入目的無一不是所費不赀。
回旋的橡木樓梯,雅意幽深地通往主人房間,木質香氣深沉悠遠。
宋栩詞換好鞋以後,就徑直去到廚房裡。
沿途視線淡淡垂着,安靜地落于足尖之前。
從始至終目光不曾四處遊離,亦或是好奇打量。
即便京枝的身份已不需要擡自己的轎子,不自恃地位,隻是作為一個氣質溫婉的長輩,對他顯示出一點難得的喜歡,頗有些憐愛的意味,他也不可能真的就将自己當作是夫人的客人。
這個時間,準備晚膳的工作已經結束,媽媽還在保姆間休息。
主人家足夠慷慨,開出很高的薪水。
但在許蕖眼裡他們這些下人日複一日忙的終究盡是一些低賤的事情,心底自然是不忍心見他多來。
每每都用一種鈍痛的,窒悶的,近乎是憐憫的眼神看着他,沉得無可奈何。
但是他在這樣的家庭長大,身體又不好,總是生怕自己是個拖累,無可避免地會擔心自己不夠有用,為家裡幫不上忙,不能為媽媽分擔辛苦。
宋栩詞在許蕖做事的地方待一會,做些力所能及的,心裡好受一點,而後如她希望的,回家裡做功課,有時間多溫書。
體質弱,他從下車的位置一路過來,實在很累,加上早起睡眠不足,宋栩詞臉色更差,掩唇收斂低微的喘息,卻無心多在意自己的身體,已經挽起頭發,拆開口罩和手套戴上。
品質上佳的燕窩是滋補珍品,帶着些許天然山洞的味道。
打着燈,宋栩詞将白色骨瓷碗裡浸泡好的燕窩沿紋路撕開成絲狀,經純淨水仔細清洗過至少五遍以上。
再就着燈光,用鑷子将囊絲裡少量殘存的十分細小的絨毛和雜質從燕絲裡一點一點挑出來,過程需要十分細緻耐心,很費了些精力。
而後将完全處理幹淨的燕絲倒入陶瓷炖盅裡,留着稍後主廚用文火炖煮。
後面另有傭人會負責乘坐内置電梯将吃食端送入夫人的卧室裡。
宋栩詞閉了閉眼,緩解了一下眼睛的疲勞,指腹無意識地按了按眉心,一切做完,将石英島台整理妥當,而後垂眸腳步很輕地離開。
沒想到京枝在她一貫看書的時間會從樓梯下來。
螓首蛾眉的Omega夫人,攏着一方披肩,身上穿着華貴精細,在自己家裡都這般萬分得體,舉手投足沒有一絲破綻。
看手中自花園裡新剪的鮮嫩花枝,猶然帶露,想必方才是親自為丈夫和兒子的卧室換過插花。
京枝眼底同樣閃過微訝,沒想到會撞見她的小客人。
京枝記得他,給予優待,自然不是因為他的母親。喻宅裡多少傭人,她不可能費心記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