晌午時刻,涼秋之季,陽光并不猛烈,柔軟地打在酒肆屋頂上的一名少女身上。
少女仰躺在瓦礫之上,一席恰似春江又仿佛嫩葉的芽綠青衫着于身,下方的紗裙色系與上衣相似,就是偏深了些。
她頭上蓋着一把張開的墨色折扇,随意自如地晃動着翹起的二郎腿。
紗裙擺動,随風搖曳。
酒肆下方的人在談論什麼,她稍微動動耳朵都能聽的一清二楚,就是對他們的話題都沒啥興緻。
直到有個稚氣十足的男子音傳入她耳根時,才有所反應。
她擡起眼眸,動了動那隻秀氣的耳朵,認真聽下方那個男孩喊着話。
“江鈴姐姐才不是你說的那樣!”
“你才該死!”
“……”
越聽越不對勁,少女确認是相識之人的聲音後,猛地坐起身來,急切道:“不好!”
講完,她立刻站起轉身,往後一躍而下,正對着酒肆門口穩穩落地,阻止道:“李公子!欺負小孩算什麼本事,來和我打一場吧,我若是輸了,您這衣衫多少錢,我賠你便是!”
還被李莫辭拎着的男孩聞聲望過來,欣喜若狂喊道:“江鈴姐姐!”
江鈴,字心銀,正是十四年前那個人人喊打的邪魔之人江嶽,臨死前托付給徐以天的那個孩子。
當年那個什麼都不懂的兩歲女童,在徐家的盡心撫養呵護下,如今已經長成亭亭玉立的少女。
她那明朗的五官精緻立體。
開扇形偏圓的眼型很優美,擡起眸來水靈動人,唇鼻大小恰巧得像是專為她這張臉而生。
雙垂挂鬓式的發型,簡約卻不失俏皮的金花青葉發飾别于兩邊,傾于肩前的幾串流銀随着未紮上的長發,給她添了幾分江湖仙俠之氣。
少女的氣息在純真與活力的相較之下,總會有人說她,七分靈氣像她父親,三分秀氣則像她娘親。
剛還在高聲呐喊着這位少女不可留的兩位俠客,此時安靜得一個字都說不出口,埋頭吃着東西。
李莫辭看過來的時候,倒是不驚不慌,反而是露出了一臉的習以為常,無奈道:“又來?江大小姐,你都輸多少回了?”
江心銀将手裡的長竹耍了一圈後,指着他自信道:“說不定這回可以赢你呢!放開他吧,快來打一場!”
“切!”李莫辭悶哼一聲道,“打就打!”
這胡雲鎮的李氏雖然比不上大世家,但卻是這鎮上唯一一家和外邊各大城池做着果蔬生意的買賣樞紐,也算得上名門,至少在這個不算小的鎮裡,是主導地位。
于是便養出李莫辭這麼一個趾高氣揚,神氣十足的兒子來。
他二話不說,伸出手在那倆俠客桌子上的盤子裡随意抓了一把花生,邊吃邊命令道:“劍給我!”
“借”這個字是不可能從李莫辭口中說出的。
身子壯實的俠客,即使聽到這語氣令他心中有所不滿,但為了看個熱鬧不嫌事大,還是馬上起身将桌子上那柄銀劍拿起遞過去,客氣道:“李公子,請。”
沒等李莫辭回他一句什麼,身旁的這位鬥笠俠客倒是先給出反應,他幹咳兩聲,平靜道:“那是我的劍……”
“哎,無妨,打壞了,哥再去給你找一柄更好的!”
“那就多謝大哥了!”
比起這個,他們都更想好好地瞧一瞧,這李家獨寵的公子,和那位傳說中萬人忌憚的魔道之女,能打成什麼樣。
畢竟路過此地,并非原住民,沒有街道上那些人習以為常,而是充滿新鮮感。
李莫辭握劍,借着輕功指着江心銀逼去。
江心銀則是反應迅速地側身避開,緊接着躍上最近一個小食攤子,再借力跳上了另一排館子的屋頂,期間還不忘和身後緊追上來的人喚道:“照慣例,咱們上屋頂去打。”
江心銀的竹子隻能守不能攻,完全不能和對方的劍硬碰硬。
即使這竹子足有六尺之長,但稍微被李莫辭的劍尖碰上都會被削。
面對他那出劍速度,江心銀的反應速度必須在他之上。
劍往右來,她便往左閃去,左手緊握的竹竿趁機往李莫辭腳上用力甩去。
但投機取巧,也還是難不倒這位身手本事不低的李公子。
江心銀見他察覺并退後,與自己離了兩個身位,成功避開自己的攻擊。心下不得不佩服:這家夥看起來挺壯,身手倒是每次都靈活得很。
“哼!”江心銀不服氣,繼續出招時朝他喊道,“再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