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以後,亞瑟每天都會送來一些東西,白霖在每次抽取向導素時也會隐秘的留下許多支能量劑。地底判斷不出日夜變化,溫度也永遠保持在舒适的點,并不是時時刻刻盯着光腦,梅洛蒂隻能靠亞瑟送來的東西和白霖的到來判斷,如複一日的又一個月過去了。
在一個平平無奇的不知道什麼時間段的日子,亞瑟神色匆忙,在推開門的一瞬間沒有多餘動作徑直走到梅洛蒂跟前抓起她的手摘下黑塔的光腦,顫抖的手握着一柄小巧而鋒利的刀片,在抵上梅洛蒂的手肘内側時冷靜下來。
随着大量鮮血的溢出,一塊兩指寬的薄薄芯片被剜出。還好梅洛蒂出生在偏遠星系,居民芯片不是最新一代,剜取的難度小了許多。
松開捂着梅洛蒂不讓她發出聲音的那隻手,摁着她那正汩汩往外流着鮮紅血液的傷口,用一塊銀白色的不知什麼材質的布料将她罩得嚴嚴實實。
亞瑟拽着梅洛蒂起身往外走,低聲說:“三分鐘,我們隻有三分鐘的時間到達地面。”
三分鐘,除去懸浮梯的上升時間,梅洛蒂隻有不到一分鐘的時間穿過長長走廊進入懸浮梯内。好在她吃下的能量劑發揮了效果,雖然因為不能跑動隻能快走和精神緊張導緻了呼吸不暢與腿軟,但并沒有放慢速度而浪費了寶貴的時間。
懸浮梯内亞瑟看着毫無動靜的攝像頭,繼續說:“現在是深夜,我會把你送到星艦起航點,那裡隻停着一架星艦,上面有人接應你。”
上到地面後,亞瑟把梅洛蒂夾在懷裡,“時間緊迫,失禮了。”
腳不沾地的被亞瑟夾在懷裡,被遮住了視線的梅洛蒂完全看不清他們到底從哪裡走又去了哪,從感知到疼痛那刻起到現在也不過才過去了幾分鐘的時間。
懸空感并沒有持續多久,再次接觸到地面的梅洛蒂想看看久違的地面以上的景色,被亞瑟制止,“等一下,有巡邏機器人,這個能隔絕巡查。”
又過了一會兒,亞瑟才松開壓低梅洛蒂頭頂布料的手,她終于能看見地面以上的世界了。潮悶溫熱的空氣中花香的味道濃郁發悶,仿佛鼻腔和肺部都被花粉給填滿堵塞住,适應了地下的恒溫,現在的梅洛蒂不知是因為緊張還是氣溫而後背出汗。
眼前不遠處的空地上,在半空中懸停着一架星艦,亞瑟站到梅洛蒂身後,他身上還留有為梅洛蒂剜取芯片時噴濺上的血迹,輕輕地把梅洛蒂往前推了推:“快去吧,時間快來不及了。”
亞瑟是為梅洛蒂感到高興的,同樣也為她那看不清一點的未來感到擔憂。亞瑟知道他此刻該露出一個笑,經過各種禮儀訓練下露出一個送别時為對方的自由感到高興開心的笑,可他現在做不到。
他不想用虛假去面對她,可他的底色是如此乏味又無趣,失去了被設定好的程序的他連一個笑容都露不出來。
梅洛蒂已經被他推到足夠遠了,用力伸直了手臂後也隻能用指尖觸碰到一點,在他自己都察覺不到的被淚水模糊了的視線中,梅洛蒂向前跑了兩步急停下來,轉過身來朝他奔來,撲進了他的懷裡與他呼吸交纏一瞬。
“謝謝,我們一定會再見的。”
濃黑夜色中的一抹銀色并不顯眼,梅洛蒂像一隻翩跹的蝶、初次探索藍天的鳥搖晃着飛出了這片會吞噬掉所有人的黑。
懸停的星艦距離地面有一段距離,但放下了一架梯子等待着她的到來,梅洛蒂開始向上攀爬,獨自爬上了張開的星艦尾部,星艦裡亞瑟所說的接應人是白霖和Evan。
在看見梅洛蒂的那一瞬間,Evan快步走近将她拉入懷中,白霖和駕駛員說了句話後星艦緩緩閉合升入空中。Evan并不知道這次大皇子殿下私下拜托給他的秘密任務是什麼,絕對保密的高危任務,他原本猜測是暗殺樞機處的某一位政要,可沒想到是将眼前的人安全護送出去。
梅洛蒂從Evan懷裡脫身,脫下銀色長布,朝白霖露出了手肘内側的還沒止住血的傷口,“能幫我處理一下嗎?”
白霖拿起星艦内的藥物為梅洛蒂處理起了傷口。Evan看着與他走之前相比消瘦過多的梅洛蒂,心中仿佛空了一大塊,比腹部被蟲族捅出一個洞時還要痛。
是他的問題嗎?是他讓梅洛蒂的腺體受傷産生的後遺症消瘦至此的嗎?還是……因為他導緻的腺體受損讓黑塔對梅洛蒂做了什麼?
“傷口處理好了。你的體重在逐漸恢複,是個很好的現象,以後買不到能量劑但營養液得好好喝,早點把身體恢複好。”白霖一邊擦去梅洛蒂手上幹涸的血迹一邊叮囑道。
梅洛蒂點頭。
“姐姐?”一道驚喜的男生從駕駛艙那兒傳來,金色長發沒有被紮起,略顯刻意的掩住了左眼,那隻眼睛藏在金發下隐隐約約看不真切。勞爾并未走近,設定好自動駕駛後站在不遠處和梅洛蒂打着招呼,“姐姐好久不見啦,怎麼瘦了那麼多,是不是沒有好好吃飯?我記得右邊的貨架上放着營養液,是蘋果味的,姐姐先喝點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