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快步走在車站裡。
今天的車站異常擁堵,僅僅隻是這幾十米的距離,你就與七八個人相撞了。
一個小孩子大的黑影忽然出現在前面,朝你瞪着那雙死白的眼睛,【你快要死了。】
你不減速度,直接走過去将它撞散。
“等等,萘。”
虎杖悠仁小跑而來,路上不停對被他撞到的人道歉,從你手中接過裝有水果的袋子,“我剛剛聯系伊地知監督,他說他已經在外面等着了,我們出去就能看到他。”
“嗯。”你輕聲應下,在虎杖悠仁轉身的時候揮散了扒在他身上的幻覺。
【你就要死了】
那個幻覺又出現在虎杖悠仁的肩膀上,露出兩排森森的尖牙,沖你呲着牙笑道,【我們會變成你】
你精神麻木的跟在虎杖悠仁身後,無視它重複了一遍又一遍的話語。
【我們會代替你】
“辛苦了。”見你們走近,伊地知潔高上前幫你們拉開車門,“這次任務還順利嗎?”
虎杖悠仁沉默。
你緩慢開口,“…還好吧。”
看你們都是一副不想談論的樣子,伊地知潔高也很知趣的不再提起。
車穩穩起步,“話說八月術師的精神好像有些疲倦,是這兩天沒睡好嗎?”
“還好。”你合上眼睛,盡量去無視你面前的幻覺小人。
聽醫生說自你被送進來整整昏迷了兩天才醒來,得虧命大吊着一口氣,要換做一般人早就涼透了。
這隻怎麼都趕不走的幻覺也是在你醒來的時候出現的。
脫臼的胳膊已經正回去,脖子上的傷口也消毒包紮了,就連限量款大福也早就下架了。
可以說此次的行程一點收獲都沒有。
所謂外傷好治,内傷難愈,雖然醫院非常不同意你出院,但你們還…不,是你還是在醒來後毅然決然的辦理了退院手續。
由于是在五條悟發的私人跑腿任務中受的傷,他不僅報銷車費和你們這兩天所有的醫療費,吃食費,還給你們訂了新幹線的豪華車廂。
所以這一路上也沒怎麼遭罪。
【你快要死了】
【你就要死了】
稚嫩的童聲仍在耳邊回響,你捏着鼻梁煩躁道,“吵死了。”
伊地知潔高默默的将剛打開的輕音樂關閉。
……八月術師這是怎麼了,性情為什麼變了這麼多,就好像換了個人似的,而且……
“那個,我記得前兩天送你們去車站的時候,八月術師還穿着校服的吧,怎麼回來換成風衣了呢?”
無人應答。
伊地知潔高不安的捏緊方向盤……不會,又問錯話了吧?
這尴尬無比的氛圍讓他決定在你們下車前都不再說一句。
【我們會變成你】
【我們會代替你】
你仰靠在座椅背胳膊搭在眼睛上,強忍住眼睛酸澀的感覺……真是,快要被折磨瘋了。
伊地知潔高開車很快,二十分鐘就到了高專門口。
剛把你們放下他就立刻接到新任務,來不及休息又得馬不停蹄的離開。
臨走之前還囑咐你們要好好休息。
回寝室的路上,你們很默契的誰都沒有說話,隻是一起肩并肩的走着。
“不用送了,”你背對他停在通往女寝的路上,“你也很累,回去休息吧。”
“沒關系,也沒有很遠。”他的聲音很小,小到差點都聽不見。
你扭頭去看他。
虎杖悠仁慌忙移開視線,動作幅度之大,扯的裝有水果的塑料袋嘩嘩作響,他低下頭,“…我,我沒有要煩你的意思,隻是……”
他很愧疚。
“……對不起。”雖然已經說了很多遍。
你搖頭,“你沒有對不起我,這隻是個意外。”
虎杖悠仁仍低着頭不敢看你。
你無奈歎氣,轉過身上前一步,“你為什麼會覺得對不起我呢,那天的不是你,而且,”
你伸手去摸他那不帶邪惡紋路的臉頰,“你是你,宿傩是宿傩,你不用為他做出的事而買單,因為你不是他,”
“我也不會因為他做的事而讨厭你,所以啊悠仁,”
“你沒有錯,不要一味的把過錯攬在自己身上。”
虎杖悠仁眼皮微微顫動。
萘……
“真令人感動啊。”手底忽然出現一張嘴。
你一驚,立馬把手撤回來。
“都被做了那……”
虎杖悠仁一巴掌扇了上去,怒不可遏道,“你閉嘴!”
很脆響的一巴掌,待會兒肯定要腫,“哎,悠仁……”那可是他自己的臉啊。
那張嘴還是不停的從他的各個部位冒出來,似乎就是為了惡心你們兩個,“種事……”
它不斷被虎杖悠仁打下去,“居然還……”
“可以當做……”
“什麼都沒發…………”
“抱歉,萘。”他捂住脖子上的嘴巴,後撤一步遠離了你,“我還是先離開吧。”
“嗯。”見他想把水果遞過來,你搖頭拒絕,“我不想吃,你還是給五條老師吧,當做大福的彌補了。”
“…好吧。”為防止宿傩的污言穢語繼續傳到你耳朵裡,他迅速轉身,想趕緊消失在你面前。
你也打算離開。
“等等,萘。”虎杖悠仁忽然叫住你。
“嗯?”
“…我剛剛想起一件事,”他猶豫幾秒,終于肯擡起頭和你對視,“萘,你千萬不能「愛」狗卷前輩啊。”
喜歡多了就是愛,是愛而不是「愛」,他怕你會搞混。
你一怔,沒想到他會說這個,還是一臉認真的樣子。
“當然,”你無奈一笑,“我怎麼會「愛」他呢。”
“我不可能會「愛」他。”
你想讓他好好的。
得到答複的虎杖悠仁放心的離開了。
他為什麼要說這麼莫名其妙的一句話呢?就像是在告訴你不要去跳樓一樣。
“他真是瞎操心。”
你轉身,腦袋磕到了一個硬硬的東西。
是撞到人了嗎,你下意識道歉,“對不起,是我沒……棘?”
“你什麼時候到我身後的?”他怎麼看起來這麼憔悴。
而且……你後退一步遠離他,“…怎麼了嗎?”他的目光為什麼這麼冷漠。
“是因為前幾天……”你這句話一下點燃了導火索,他一把扯住你的胳膊,拉着你快步走向前面的教學樓。
“等等!”,你掰着他的手掌想讓他松開,“棘!”
你這胳膊才剛剛能動,回來的路上虎杖悠仁都不敢讓你提一點兒東西,而狗卷棘現在都快給你再次拽脫臼了。
“放開我!”
他一把将你甩進教室裡,轉身把門鎖好。
狗卷棘粗暴的動作讓你猛地回憶起那晚的兩面宿傩,汗毛一下子豎起,用手撐着地後退,你恐懼的看着逐漸靠近的他,“等等,你先聽我說……”
……别,别這樣……
狗卷棘壓在你身上把你攏在脖子處的風衣領子扯開,衣服撕碎的聲音在空曠的教室裡異常刺耳,“别!”
……别這樣對你……
他把你的手腕按在頭頂,另一隻手去蹭脖子上被宿傩咬出的破皮處,力道一下比一下重,最後直接拿過旁邊擺着的礦泉水倒在脖子上,“疼!棘,别這樣……”
别這樣?
虎杖悠仁可以,他就不行?
狗卷棘笑了,他一把将你從地上拽起來,拉着你走到黑闆前面,拿過一旁擺着的粉筆重重的在黑闆上寫道:這兩天在外面玩的高興嗎?
:吃的好嗎?
:住的舒服嗎?
:電話為什麼一直關機?
:校服呢?
……
他落筆的時候門窗都在顫動,粉筆也被震得一節節斷裂,粗糙的黑闆把他的手指磨鮮血淋漓,可他仍舊在寫:和他做的爽嗎?
你攥緊衣服,“我們什麼都沒有做。”
他寫字那隻手抖的拐了好幾筆,你卻仍看得出他想要表達的意思:和他爽還是和我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