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昭臉色蒼白如紙，他瘋魔般地用手将一塊塊肉拿起，丢開。柔軟的肉在他手裡被擠壓，那種粘濕透過塑料袋傳遞出來，就像被怪物舔舐。反應過來這些肉中有着如心髒般跳躍的怪異生物後，趙昭慌不擇路地松開。

鮮紅的肉啪叽啪叽地落到别的冷鮮肉上，因為力的作用蜷縮……舒展……它們小山般堆在一塊，無聲地嘲笑着趙昭徒勞的掙紮。

汗珠流下——滴落。

記起營業員的職責，趙昭克服恐怖的聯想，将這些肉分門别類放好，冷鮮櫃重新變得整潔、有序。

趙昭麻木地走回收銀台，大腦空白。

他之所以會看見“生機勃勃”的肉，一定是跟他的精神入侵程度有關。倘若沒有發現還好，但他發現了，卻沒有按規定丢進垃圾桶裡。先不說那些肉可能會異變成什麼，他這個視而不見的舉動肯定是失職的，并且是嚴重失職。

他一定會死！一定會死的！

趙昭完全冷靜不下來，煎熬得像條被烤在鐵闆上的魚，他想到之後可能面臨的事，他情願現在就死去（不過他怕疼，這注定是妄念）。

他逃避得抱着腦袋，進入無限遊戲後的負面情緒一瞬激發，他無法再像上次鎮定自若，他甚至沒注意到風鈴又響了，直到有人朝他這裡走來。

藍色的工牌和有點醜陋的人類面容先後映入眼簾。

趙昭想：完了。

為什麼又是藍工牌！為什麼！

這一刻，48小時不睡覺的可能比死亡還令人暴躁，趙昭怒火三丈，一時竟忘了害怕。

雖然喝了庫房管理員水的同時，他的疲憊感也被隔絕在透明的罩子外，但不代表沒有。

根據最後一條規則，庫房管理員的水早晚會失去效用，那時候累積的負面效果不是讓他瘋了，就是讓他睡死。時間連一半都沒過去，他不覺得那杯水能讓他撐到兩天後。

趙昭呼出一口氣，可能是debuff疊得太多，心裡也不那麼慌張了。他細細地看起最後一條規則，按如今的發展來看，他最有可能是這個結局。

14、盡可能減少和任何人的接觸。當您發現庫房管理員給您的水失去效用，請您立刻聯絡店長，使用洗手液後，握緊工牌在外面遊蕩一小時後，才可返回超市。

趙昭的眉頭慢慢皺起，他初看就覺得這規則很有問題，當時是沒有到這地步來不及研究，現在一看發現疑點很多。

盯着“洗手液”這三個字，趙昭不可避免地想到空氣清新劑。而這兩者，都有單獨的一條規則。

（針對洗手液的：8.當您返回收銀台途中，看見有顧客進入超市，請您立刻前往洗手間使用洗手液，然後在不發出聲響的情況下返回工作崗位。

若時間即将超過半小時，請您前往庫房，庫房管理員不會責怪您，他會幫助您。

針對空氣清新劑的：7.當您需要離開收銀台時，請您按煙酒櫃旁的空氣清新劑一次，并保證在半小時内回來。

若您多按了空氣清新劑，請您遙控空調開啟換氣功能，至少半小時内您需要一直堅守崗位。）

半小時在兩條規則内都提到過，很明顯第8條規則的半小時對象不是洗手液，而是空氣清新劑。趙昭還發現了一點，洗手液使用沒有次數限制，空氣清新劑卻有次數限制，甚至到了苛刻的地步。

換氣功能很容易讓人想到一個詞——“濃度”。

所以空氣清新劑可能存在的某種功能是會随着時間流逝的，而功能是什麼，還不太清楚。

趙昭忽然想到一點：如果營業員離開收銀台時錯過結賬，這種情況該怎麼辦。

是算員工的失職，還是算什麼？

他想了會兒，得不出答案，無奈之下，隻能跳過這個部分。

再回到規則14，“握緊工牌在外面遊蕩”，很顯然工牌一直都是件很重要的東西，至于為什麼要握緊……趙昭想到剛才的骷髅頭，神色不好。

骷髅哪裡來的工牌?

是員工精神侵襲後也變成怪物，還是搶來的？

小女孩被人抓走的情景曆曆在目，外面不是個安全的地方，假如員工還要回到超市複職，工牌是必不可少的。如果被搶……

趙昭心裡敲響警鐘，分析到這個地步，唯一能慶幸的大概是離開超市不等于被解雇。可為什麼要回來？回來做什麼？趙昭沒有頭緒。

……

按部就班地巡查、檢貨，時間不知不覺來到6:00，看着藍工牌起身離開，趙昭的狀态也回到了喝水之前的糟糕。他不打算等水完全失去效用（那樣就失控了），決定聯系店長。

【店長，庫房管理員的水失去作用，我身邊沒有其他營業員。】

剛發出去，手機就開始嗡鳴。趙昭按了下鍵盤，手機停止叫喊。

【店長：一小時後回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