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夜時分,萬物靜籁之刻,雄偉的大殿内燈火通明,燃不盡的長明燈流下眼淚,照出跪伏在地衆位弟子的影子。
凡是元乾宗弟子,皆穿白色交領長衣,用白布将發髻束成一團。不同的是,跪在前方的弟子修為更高深,氣質更穩重。
中年男子站在大殿内,他穿着一件灰色長袍,氣勢迫人,厚重的靈力積蓄在體内,深不可測。
他面無表情地朝大殿角落點了下頭,那裡走出一個男弟子,拿着圓球朝衆人而去。
中年男子命令:“擡起頭來。接下來将有人對你們檢測,通過天道球檢測的留下,沒通過的我會送人離開。”
即使疑惑,但宗主發話,也沒人敢提出異議。
男弟子拿着圓球,由前往後一排排開始檢測,圓球發出不同亮度的光,可弟子無一例外全被送走。而第一個留下的弟子,是圓球檢測以來最黯淡的,那亮度如飄忽的燭火,将要熄滅。
越靠近後面,圓球的平均亮度越暗,留下的人也越多。篩選完後,大殿内還剩五十人左右,趙昭也在其中。
當時天臻走後,趙昭也收到傳令,命他趕往大殿。
男弟子交回天道球,欠身離開。
宗主巡視殿内弟子,朗聲道:“星象有變,按各派約定,我們元乾宗有資格派出兩人參與此事。此兩人必須通過天道球檢測,所以修為不得超過築基初階。而剛築基的人中,内門弟子天臻表現最優秀,故直接選為一員。”
宗主看着衆人,沖一直站在旁邊,長身玉立的男人道:“練氣高階往上,會禦劍術的合格弟子都在這裡了。”
天臻颔首,拱手感謝:“勞費宗主用心。”
他紅眸逡巡一遍,指向隊伍末尾的青年:“我選他做搭檔。”
大殿所有人回過頭來,看向趙昭。趙昭努力維持淡定的姿态,感覺宗主看了他一眼。
未等宗主或趙昭說話,隊伍第一排的壯碩弟子拱手道:“天師兄,我築基已有半年,實力算剩下人中最優秀的,性格也不傲慢,自認為比起新進門的弟子,能與您配合更好。”
緊跟着,又有幾位弟子自薦。就連同是練氣九階的新進門弟子,也以比趙昭靈力強上一點,提出異議。
畢竟,平常按實力來說,是絕對輪不到這些人的。可現在一系列奇怪的條件,幫他們篩選掉大部分競争者,誰甘願放棄這建功立業的機會。更何況星象一事,一看就不簡單。若不是天臻實力太硬、背景太硬,相信也有人動搖他的資格。
等大殿安靜後,宗主低沉道:“能告訴我你選擇他的理由嗎?”
天臻早有準備:“他的天道球亮度最低,宛如螢火之光,微弱到幾乎沒有光亮。這代表排除實力外,他是最符合天道球條件的人,練氣九階到築基初階雖有實力差距,但也不是懸殊到無法彌補。更何況有弟子在,我相信這不是什麼大問題。”
宗主揮手,天道球繞趙昭轉了一圈,不仔細看甚至看不出差别。
宗主收回天道球:“如你所言,我沒什麼意見。不過衆人意願難平,還是讓他與人比試一場吧。築基難免勝之不武,就讓剛剛那個同為練氣九階的人來吧。”
那人像被天上掉的金餡餅砸中,指了指自己:“我?”
他連忙喊:“我願意,我願意!謝宗主賞賜機會!”
宗主看向一直沒有什麼情緒的青年:“你意下如何?”
趙昭拱手:“我願意。”
兩人将在大殿中央對戰。趙昭知道這戰不僅要赢,還要赢得漂亮。他沒有将兔紋章帶在身上,可也不忐忑,這幾日他的修為提升到練氣八層。他自信不引用上世界的力量,光憑長虹劍術也能擊敗這人。
雖然他的長虹劍術不是最佳,可也斬盡了妖魔!
身穿弟子服的青年邁步向前,手握一把普通到極緻的鐵劍。
“請賜教!”
那人神情一肅,兩隻手呈虎爪般張開:“請,賜,教!”
洶湧的火靈力覆蓋在手掌,那人一個後撤步,肩膀一側,躲過趙昭的前刺。随後如猛虎般向趙昭撲去,兩隻利爪燃着火光,勢要将趙昭劃得鮮血直流。
可趙昭的劍更快,就在那人轉過身的瞬間,鐵劍铛地打在右爪上,覆蓋在劍上的靈力避免了火靈力的侵蝕。趙昭單手出劍,圖的是輕巧靈快,先發制人,試探底細。此時接招也是單手,卻不好使力。
吃力地擋住那人右爪,為穩住重心,趙昭在地上滑行一小段距離。
大殿地闆光滑,穩住重心更艱難,趙昭滑行時不由有向後摔倒的隐患,用劍更使不上勁。那人猛虎躍起,右手雖擋在半空中,可絲毫不急,揚起興奮的笑容,左手向前伸一大段距離,朝趙昭的臉迅猛刮來。
熊熊火焰和鋒利的指甲在青年的瞳孔裡放大,抽劍擋住勢必來不及,危機時刻,趙昭向後彎腰,避開了左爪,卻将脆弱的胸腹露出,那人右手伸直,借着重力,黑虎掏心!
天臻紅眸靜靜地看着這幕,面上依舊沒什麼表情。他手指的曲張,脖頸青筋的凹凸,都符合自然的生理特征。除了他自己外,沒人知道此刻他心境并不平靜。
趙昭卻并不隻是彎腰,他的劍在彎腰時便順勢後仰,撐在地上。鐵劍如柳枝般柔韌,趙昭借力一彈,如魚般翻躍起來。他的腳向後劃出半月的弧度,伴随破空聲,狠狠踢在對手臉上。
那人被靈力裹挾的腳一踢,直接飛出幾丈,後腦勺重重地磕在地上。他雙腳一蹬,還想跳起來,卻感覺脖子一片冰涼。
在借劍翻躍一半時,趙昭還在空中,便操控鐵劍向對手飛去,當他雙腳重重地落回實地,劍也橫在了對手緻命之處。
趙昭額發汗濕,胸脯還在劇烈喘息着,他保持着操控鐵劍的劍指,在亮堂的大殿内,對衆人微笑。
“我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