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報——”一道聲音打斷,有士兵突然沖進來,“啟禀将軍,胡人來犯,情況緊急!”
将軍眼中精芒閃過,立刻起身,拿起牆上的大刀,大步流星地朝屋外走去。
“吩咐各士兵城頭防禦。良易,你來照顧貴客。”
穿着皮甲的士兵拿着武器,像滔滔河水般向城門彙去。少量士兵牽出馬,翻身而上,疾速奔走,掀起一地塵土。
外面兵荒馬亂,喧鬧哄哄,襯得屋子裡格外靜。
瞥着門外,見一時沒人來,龍翼忙道:“天臻,你是怎麼問出那句話的?”
居然直接問出來了。
天臻平靜道:“我們的發色、眸色完全不同于常人,從服裝到鞋子再到武器更跟戰國時期的水平不是同個檔次。根本不可能裝作雲遊之士,或是哪國貴族。”
“可是領隊帶我們進府,将軍見到我們沒叫人把我們抓起來,反而對我們格外敬重。我想隻有可能是,他把我們當做了海外仙境來的仙士。”
海外仙境?趙昭剛想發問,便聽見一段匆忙的步履聲。
良易焦頭爛額,身上沾着塵土:“會客室不可久留,還請各位随我來。”
走出府邸,遙看烽火台滾滾濃煙。良易繃着嘴角:“豐收時節,外族就來進攻了,燒殺搶掠,□□婦女,無惡不作。”
他自信道:“不過這次将軍在,一定能給他們個教訓!”
想起這是将軍交代的貴客,良易詢問:“不知各位想去何處,暫時不能出城,不過其他地方都可以。”
天臻與衆人眼神對了對,确認意見,轉頭道:“我們想去觀戰,不知能否帶我們去。”
“城牆太過危險……”良易很猶豫,将軍讓他以最高規格招待,能被将軍看重,肯定是謀略之才。萬一他們去觀戰就想出了什麼呢?
再看了看四人迥異的服飾,良易下定決心:“請跟我來吧。”
*
站在城牆上,遙看輕盈快速的騎兵和裝備精良的步兵像兩道黑色的波浪快速靠近。殺聲沸反盈天。胡騎靈活地沖進隊伍,攪亂步兵的陣型,異族面孔沖到皮甲步兵前,不等他舉起盾牌就割下頭顱,但下一秒他就被羽箭射中,摔下馬去,隻有馬亂竄。
戰車緩緩滾動,舉着弓箭的甲士站在上面,一出箭便射中一個敵人。胡人揮刀而來,持槍的甲士先行将他捅死。一轉眼,馬蹄踏來,戰車被沖爛,淹沒在洶湧人潮中。
龍翼問:“守城就好,将軍為什麼要出去呢?”
良易:“每當豐收時節,就是胡人最好戰的時候。如果不出去迎戰,城外的百姓就會被殘酷對待。隻有将他們打怕,才能迎來短暫的安甯。”
戰場上忽然出現一條黑線,戴着頭盔,穿着铠甲的将軍拿着沉重的大刀,拉着缰繩,率着一隊輕騎如天仙下凡般出現。
将軍系着紅袍,一馬當先,大刀如切豆腐般割下敵人的頭顱。僅僅幾分鐘,就被他殺出一道血路。
敵方、己方的殘肢血液在他身邊灑落。他嘴角撕扯,胳膊肌肉繃起,宛如發怒的猛虎,大刀揮出血雨腥風。
一道喝聲在身後響起。他轉頭,鋒利如劍的虎目瞪去,大刀一輪,敵人頭顱抛飛在天際。
他夾緊馬腹,勇往無前地沖去,将兩側的異族面孔全部砍落,如一道最鋒利的匕首,直插敵人心髒。
“戰!”
粗砺的吼聲響破天際,士兵們士氣大漲,呐喊出無數道聲音回應:
“戰——”
猶如自深淵傳來的回聲,戰場上刮起煞風。
天色陰暗昏沉,黑壓壓的人群中隻能看見兵戈交錯閃現出的白光。一具具身軀倒下,又一位位戰士接上。好像生命都不值價了般。
吼聲仍響徹在耳邊,趙昭怔神,不知過了多久,稀疏的胡兵退卻了。
良易歡呼:“我們赢了!”他吩咐手下:“快去把還活着的人撈出來!”
戰場屍體堆疊,血流成河。
将軍騎馬返回,衣着面貌卻完全不一樣了。銀白的铠甲沾滿血迹,遍布劃痕。他系着的紅袍變成褴褛破布,拿着的大刀表面沙石斑斑。
他捂着右胸,口角留下鮮血。身下的馬不再是那匹馬,身後跟着的輕騎十不存一,互相狼狽地攙扶着。
有人喊:“将軍受傷了!快幫忙!”
一衆人扶着将軍進了城門,趙昭的目光落在随後進來的士兵上。
他們無一不是甲胄殘破,鮮血糊滿五官。
再望向遠處,有士兵在掀開屍體判斷有沒有活人。可大多時候都是沒有收獲。有一次匆忙撲上去,可發出聲音的人隻是交代了遺言後,就閉上了眼睛。
走下城牆,趙昭驚訝地發現斷腿的士兵被人攙扶着,兩個人說說笑笑。
他回頭,看見許多士兵傷口還在流血,但神色輕松。他們在講将軍大發神威,以較少的傷亡赢得勝利,在講胡人逃竄的狼狽,在講晚上要去吃什麼。
良易在找士兵詢問完情況後,回到他們身邊:“将軍在處理傷勢,你們今晚可能見不到了。”
趙昭:“傷勢嚴重嗎?”
良易搖頭:“被箭插進胸口,但将軍肌肉堅韌,因此箭插得不深,讓方士處理就好。”
“将軍恢複力異于常人,這種傷最多兩天日好完了。”
他笑了笑:“今日是仲秋節,我們大敗胡人,晚上有得熱鬧了。你們要不要來參加慶功宴?”
趙昭遲疑了一下,答應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