衣帽間靠牆是兩排大衣櫃,程寅的衣物隻占了一半空間,剩下的一半閑置着。
中間是珠寶櫃,擺滿了腕表。
放在最顯眼位置的,是他創業後買的第一塊奢侈腕表。
萬朵看了一眼,又一眼。
全黑的表盤表帶,白金的輪廓和指針,設計簡約,又不失高雅。
好看。
“想要?”他笑問。
萬朵臉頰微熱,但還是點了點頭。
曾跟他讨要過這塊表,被他以表現不好拒絕。
“那得看你……”程寅頓了一下,把臨到嘴邊的“今晚”咽了下去,說:“怎麼表現。”
萬朵擡眼,用沙啞的氣音艱難又認真問他:“我表現不好嗎?”
程寅:“……”
竟一時語塞。
怪他,不該把“今晚”兩字省略。
他拿過她手裡光秃秃的糖葫蘆竹簽,扔進垃圾桶,又揉了揉她腦袋,淡聲說:“先洗澡吧。”
他轉身出去拿司機放在門口的行李箱。回來時,發現萬朵站在浴室洗手池前,正對着手裡的紅色波點發圈出神。
水放着,白霧蒸騰。
她光着腳,襯衫扣子解到胸口,雪白的一片。
程寅目光晃了晃,擡手蹭了下鼻尖,移開視線。
“你落在西山的,”他解釋說:“徐姨收拾房間找到了,給我了。”
說完也沒看她,把她的行李箱放到衣帽間牆邊,轉身出去,想了想,又幫她關上了門。
看他出去,萬朵才把發圈放回原位——鏡架上,他的剃須刀旁邊。
當然知道這是她的。
還是她彩排無聊時親手做的。
隻是沒想到,他會保管到現在。
躺在浴缸裡的時候,萬朵都覺得這一天玄之又玄。
早上,還在遺憾見不到程寅,晚上,不僅見到了人,還回到了有他在的家裡。
甚至能想象,洗完澡之後,在這間卧室裡将會發生什麼。
光是想想,就夠心跳亂一陣子的了。
隻是沒想到,更玄幻的事情在後面。
泡得全身都熱了的時候,程寅的聲音在門外響起。
“萬朵,我出去一下,”低沉的聲音略顯着急,“你困了先睡,不用等我。”
淩晨一點,這個時候出去?
“出什麼事了?”她啞着嗓子問出,可惜聲音太小,傳不到門外。
果然,不到三秒,程寅敲了敲門,提高音量:“萬朵?”
萬朵也盡力提高音量又說了一遍,可惜浴室到卧室隔着一個寬大的衣帽間,他還是聽不到。
她一急,幹脆從浴缸裡起身。與此同時,門被打開。
視線相接,兩個人都愣住了。
空氣一霎靜默。
氤氲霧氣中,萬朵站在浴缸裡,單手扶着牆壁,不知道是該坐回去,還是該走出來。
本就泡得紅撲撲的臉蛋,更加灼熱。
程寅将她上下瞧了一遍,徑直推開門,大步走進來。
一陣涼氣撲面,萬朵瑟縮了一下,心髒砰砰亂跳。
他随手扯下不鏽鋼架子上的白色浴巾,雙手抖開,裹在萬朵背上。接着微一用力,将她拉向自己。
人跌進他懷裡,水花泛起,打在他的西褲上。
灼熱的唇随之落下,在她的唇瓣上輾轉。
有酒氣,有意氣。
像是誰惹了他,發洩在了她身上。
她毫無招架,雙手抵在他胸口,氣都喘不過來。
不過須臾,他便放開她,深色瞳眸暗沉如夜。
萬朵臉色绯紅,緊抿着唇,隻用一雙水潤眸子盯住他,一句話都說不出口。
他用浴巾把她整個裹好,低聲重複了一遍在門外說的話後轉身走掉。
外面天寒地凍,出了門的程寅卻絲毫不覺冷,羊絨大衣拿在手裡,一直沒穿。
眼前總是浮現萬朵出浴時雪白光滑的身體,像浸了玉露的瓊脂。
襯衫前面還是濕的,似乎扒在胸口那雙細嫩潮熱的小手一直沒拿開。
直到車行至地點,一腳踏出車外,程寅才覺出一絲冷意。
他擡頭,望向高聳的久誠酒店。雪從蒼穹落下,他捏了捏左手的串珠,原本柔和的眼神陡然犀利。
“程總,您來了。”酒店頂層的總統套房門口,言慎行難得嚴肅。
程寅下巴朝裡一揚,問:“怎麼樣了?”
“倒是不哭了,但像失了魂一樣,我們怕她想不開……”
程寅點點頭,打斷:“人抓到了嗎?”
“抓到了,也通知季鵬久了,隻是季明珠誰都不肯見。”
程寅點頭,“太晚了,你回去吧。”頓了頓又說:“今天,謝了。”
“都是兄弟,客氣什麼,”言慎行問:“萬朵沒事吧?”
“沒事。”
“那就好。”言慎行沒再說什麼,遞上房卡,越過程寅離開。
程寅在門邊駐足兩秒,刷卡,推門進去。
—
程寅離開後,萬朵總覺得心神不甯,有種不好的預感。揪着浴巾,呆呆站在浴缸裡,直到水涼透了,才去到衣帽間。
她在行李箱中翻出自己的換洗衣物,一邊穿一邊走到表櫃旁,隔着玻璃仔細觀察那塊手表。
怎麼才算表現好呢?
現在的努力,還不夠嗎?
牆上指針指向兩點,萬朵隻覺精疲力盡。手機一直沒動靜,門外也沒聲響,幹脆吃了藥睡覺。
門廳特意留了盞燈,有光線從門縫裡漏進來,不算太黑。
也不知睡了多久,朦胧之中被擁入一個溫暖的懷抱。
她迷迷糊糊睜眼,房間裡看不到一絲光亮。
冬至這一夜,還真是漫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