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神臉上堆笑,道:“公子走南闖北,身邊并無仆庸,何不收用了做個跑腿家丁,又無需多少花用,”
季商還沒發表意見,那躺了一地的妖精頓時又咒罵起來,隻是都淌了快半刻鐘的血,大多有氣無力。
可仔細一聽,居然還有妖精連連答應的,直言不求食宿,隻求有個下落,看着乖巧的很。
[……我有時又覺得還是原來那日子好,遇不到這麼多怪人。]
聽了豆娘的心音,季商也有些無奈,他何嘗不是……總是遭受文化沖擊,唯有自己想開。
明白了此處神祗推三阻四的功力,季商暫時放過了這些妖精的事,一時半會也死不了。
他左手一撫,身前居然出現了一套桌椅,用料做工還都頗為講究,惹得山神也偷瞥了幾眼。
“知曉閣下難處,不如再談一樁事。”
山神聞言實在茫然,有些懵懂地坐下,試探道:“可有我等能幫上忙的地方,隻管說就是?”
他倒是不在一介凡人面前拿架子,雖然看不出眼前人有什麼本事,可一擊就能掃到如此多妖怪的本事,也令人印象深刻,便頗為小心謹慎。
“閣下作為一方山神,這山中物産,定是能做主的吧?”季商這時才道出了他的目的,此前他都是接觸凡人,詳細了解了此方世情,又經曆了幽冥境界這一遭,動作才終于大了一些,開始找上了這方世界最大的管理體系。
這方世界竈上有竈神,山上有山神,水裡有龍王,連頭上也被各星宿劃分,就沒有神仙不管的地方,隻是這職權到底劃分仔細沒有,連季商詢問的那些鬼仙,都說不出個準話來。
總而言之,言而總之,很有操作空間的。
就像交易系統對所有權的定義,也透着一股微妙。
季商不等山神弄明白他問的是何意,反而自我介紹了一番,凸顯出自己這商人的身份。
“這滿山出産無人打理,四季輪回不休,多是浪費了。還有這地下礦藏,哪怕非金非銅非鐵非銀的那些,也頗有價值,諸位就沒想過自己經營一番,緩解如今窘境。”
山神若有所悟:“竟是有人做起了這番買賣,倒是一樁奇事。唔,我好似聽聞過這消息,公子可是曾到陰司做客,我等職責在身不敢擅離,不曾想在此處遇上,這番富貴合該落在我們身上。”他打量着季商,很有一些不解,可也沒有探究,倒是頗為意動地道,“公子稍待,我去與人商讨一番。”
說完就要起身,很有些迫不及待。
季商攔了一手,不過是讓他把相關文書也帶來給他拜讀一番,之前倒是一直沒時機開這個口。
山神哪聽人提過這種要求,隻管呆呆點頭。
看山神瞬間失去身影,季商拍拍手重新站起來,再次看向那些妖精。
“季郎,可要我扔的遠遠的?”豆娘頗有些蠢蠢欲動道。
季商道:“留着應該還有用處,畢竟的确是上好勞力。”
他準備先給妖精們救治一番。
這些成了精的精怪畢竟還是血肉之軀,被季商手下威力奇大的武器威懾,又有豆娘在一旁掠陣,落在季商手裡并不敢反抗。
他們呲牙咧嘴地被他稀奇古怪的手法救治,各處傷口在一陣灼燒感中縫合起來,不再流一滴血,徒留一個難看的傷疤,也不知還能不能長出毛發來。
精怪們又面色古怪地看着季商從他們身上取了血肉毛發,又有莫名的光芒把他們從頭照到尾,更是一個勁哆嗦,若不是被捆住手腳,那神色怕是想要離開十萬八千裡了。
“要……要殺要剮悉……悉聽尊便,莫要,莫要使些巫毒手……手段。”一妖精牙齒不停磕碰,悲憤至極地吐出這話,氣氛莫名悲壯。
隻是準備多收集一些精怪的身體樣本,一是建立信息庫的習慣使然,二是也的确帶着研究的目的,可并不準備做出奇怪事情的季商,一時都有些茫然。
恰好這時山神現身,身邊還多出兩人,一個做普通婦人打扮,一個身上套着官服,隻是不是本朝的服飾慣例。
山神并沒有注意到一衆妖精的悲憤,忙向季商介紹身旁兩人,一位是本地土地婆,一位是日遊神,都得了授權,可以做下決定的。
他還不忘拿出一疊文書交于季商,外面套的那層殼子倒是嶄新,裡面一看竟還能看到老鼠啃咬痕迹,有些字迹也暈染模糊,讓季商也隻草草翻看了一眼,默默收入囊中。
山神假意咳嗽兩聲,擺出一番神祗派頭,義正言辭的收了季商的訴狀——自個從懷裡掏出一份來,把那些妖精發落了一通,通通判了個罪責,又有陰差出來一一鎖了,要押到牢中去。
對這些神仙的靈活身段,季商也無話可說,既然襲擊他的人已經被處置,又被承諾會追查到底,他也就揭過了此事,談起了同他們的買賣。
一衆神祗都對改善一番工作待遇無比熱衷,隻是這官面上的事,又不能太過赤裸,有越權渎職的嫌疑。
這冊封的各種官職名頭,管理權限和所有權限有一些暧昧不明,處理不好容易被抓住話頭。
君不見前頭那泾河龍王,因違了玉帝敕旨,犯了這天條,雖沒惹出禍事,還被推上‘剮龍台’斬下龍頭,上下同僚都心下戚戚哩。
“玉帝命我等看護山川河地,哪有監守自盜以填私欲的道理。”三位神祗頗為義正言辭。
這不為私欲,自然就要為公心。
其中的分寸,這些神仙看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