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初陽生完孩子就忙得不見身影,實在是基地目前的确有一堆工作等着推進,每一個可以出一份力的人,都不可能在家裡閑着。
就像是季商的那位傷殘的前隊長,也沒時間去管那些調皮小孩,更沒機會悲歎從前,每天忙得隻想倒頭就睡。
也就是季商終究是特殊的,才有一些時間去帶帶小嬰兒,感受一番人類幼崽的那股做作勁。
隻要人類嬰兒還學不會保持安靜,有事沒事就扯着嗓子哭鬧,就說明人類還沒有到山窮水盡的時候。
就是太消耗養育者的精力了。
畢竟一般帶孩子的時候,他面對的可不止是小水滴,基地的嬰兒都是統一撫養的。
智腦在海量的數據海中檢索出了“德華”這個詞,一本正經地告知季商,這種行為在曾經的地球上就有這麼一個調侃性質的稱呼。
如今的“德華”一邊與自己的小侄女互動,一邊緊密地跟進如今荒星上的各種變化。
季商這次回到荒星,與上次的時間點依然相差不遠,整頓十三号基地的事件還有餘波。
不僅新“移民”的融入工作依然需要重點關注,各基地之間也依然還在各種交涉和談判之中,還沒有達成一個最終的結果,但季商相信那一天并不會太遠了。
之前基地間相互比較孤立的狀态,完全是大多數人已經失去了希望,隻是求生的本能讓他們拖延着基地崩潰的時間,但現在強大的求生欲終于有了傾瀉口。
一些容易達成一緻的合作項目已經頻繁的開展起來,比如疏通各基地之間的交通網,對沿途拾荒者進行抓捕和驅逐,開展對荒星廣泛的考察等等,以及最重要的,專學學者的交流活動,迫不及待的想要知道季商所在的基地,到底怎麼解決了資源供給問題。
有些混亂,但充滿了活力。
季商之所以巡視新基地時身邊還安排絕對受到信任的護衛人員,和如今有些混亂不明的情況是有直接關系的。
也許也是意識到,秘密會得到遮掩,但季商的特殊存在地位,并不容易被掩飾,雖然基地的存在都相對封閉獨立,但人口太少了并不容易做到隐藏。
總不能因為抱着不願意暴露季商的目地,就讓他在自己家處于一個隐身的狀态,從此不再出現在人前。
什麼樣的理由也不能讓最大的貢獻者做出這樣的犧牲。
基地現在就明确的開始把季商推向了前台,隻是在定位上,還在一個調整和觀望的階段。
作為父母,基地長和軍事長官就這個決定,和季商進行了一番長談。
即是公事,也是私情。
想到之前持續了半個夜晚的談話,季商輕輕地籲出一口氣,如果是在此之前,他的人生規劃裡肯定沒有成為領導者這一項。
或者說,他曾經隻是希望自己能活得長成一些,讓父母不用再承受一次一次喪子的痛苦,再為基地的延續做出一些微末的項獻。
至于理想啊,期望啊之類的詞彙,并沒有出現在他的腦海裡。
隻是一次奇迹改變了這一切。
看着被他取名為季甘霖的小嬰兒,季商就突然就更清晰的感受到了從父母身上感受過的那種期盼。
他們應當擁有一個更好的未來。
“按照現在的進度,趕在暴風季來臨之前,我們可以完成外圍防護屏障的建立,後續工作可以在有保障的情況下進行,進度會快得多。”剛把季商從小嬰兒身邊挖出來的艾桃浪,向他展示着各種進度報告和現場圖片,有些滿意地說道。
他啪叽捏碎投影,向季商做了一個讓他跟上來的動作,“現在就我帶你去看看‘地下城’項目的進展情況,也就是你權限夠高,才能中途介入這項工作。不過出于安全上的考慮,你能進入的範圍有限,你明白的。”
季商做了個無奈的表情。
“辨證的來說,我是這個世界上最不用擔心個人安全的人。”
“等你哪天真的活夠了,再考慮換個活法的問題吧。地球上有句話怎麼說來着,想要戴上黃金做成的皇冠,就要承受它的重量,你現在可是我的上司了,難道你心裡沒有在暗爽,我可不相信。”
“艾桃浪,我可沒有你想的那麼膚淺。”
“唔,那就是有了,唉,敢怒不敢言啊。”艾桃浪嘴上說笑着,帶着季商走進一道沉重的密閉門,又進入了電梯。
随着電梯的下降,能越來越清晰地聽到一種像是從地底沉處傳來的噪音,像是設備受到幹攏一樣的嘈雜聲,隻是更低沉一些。
“就這就那個自然崩塌出來的一個缺口,直接連通一條熔岩管,目前探索到的深度是地下三千米。”艾桃浪介紹道,“這條通道會被發現,還多虧了之前的那一場隕石雨,這叫什麼呢,時來天地皆同力啊。”
“以目前的技術水平,探索地底會遭遇的危險是不可控的。”季商有些皺眉,他雖然能理解,但還是希望基地能放慢一些進度,并不用這麼着急。
艾桃浪攤了攤手。
“這個風險大家都心裡有數,好日子在前頭呢,大家都惜命,絕不輕易冒險,能用智能設備的都不會親自上。隻是吧,我就說誰又忍得住呢,你也看到報告了,就像十多年前預測到的那樣,這顆星球的地底的确有一定的空腔存在,其中一些存在非常穩定,比如我們探索的這一個在百萬年裡都沒有被地質運動影響,還隔絕了地面的大量輻射物質,簡直是完美……還有十幾秒,你就能親眼見識到了,看過之後保證你會明白為什麼大家這麼的熱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