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秀聽不清李立成娘說的是誰,倒是紅喜嫂子聽完後拒絕的聲音十分響亮。
“我剛剛才想起來,分完糧食我得去我小閨女家看看,大着肚子快生了,我要留時間去照顧月子,你找别人吧。”
“時間肯定緊着你來……别慌走,咱們再商量商量。”
腳步匆匆離去,李立成娘略微着急的聲音漸漸變小,直到消失。
人一走,顧小狼就迫不及待地跳出來。
“我嘞個去,搞毛!她那話說得好像秀姐兒你上趕着一樣,你真有啥事,我……還有秀姐你親戚裡的一堆兄弟,真排隊輪得到他李立成,呸,分!立馬分。”
葛秀似笑非笑地坐起身,就這麼看着他。
顧小狼被看得渾身不自在,“秀姐兒,我好看你也不能一直盯着。”
“你早就知道?”
嘴上在問,葛秀心裡卻已經肯定,心裡對他的氣慢慢消散。
“下次不用搞洋相,直接告訴我就行。”她站起身,拍拍身上沾的土。
“也得你信我,你處對象第一天我是不是就講過,李立成不行,你聽了嗎?”顧小狼越說越覺得自己委屈。
葛秀順着他的話回想,好像是有這麼一出。
“是我錯了,不該沒把你的話放在心上。”
“知道就好。”顧小狼雙腿擡起,一個鯉魚打挺跳起來,迫不及待地問,“秀姐兒你說,你要幾個人我親自去幫你喊。”
“喊人幹啥?”葛秀順着坡往路上走。
幹,幹啥?
顧小狼追上來,“當然是去找李立成那癟犢子算賬。”
他頓住,“你不會還心疼他,想當這事沒發生過,秀姐,村裡知道你倆談對象的人可不少,這麼輕飄飄過去,不說别人,我都瞧不起你!”
“……”
葛秀穩穩地站在路上,轉身望着跟上來的顧小狼,看他半彎腰,刮破的衣領耷拉下來,等人站到面前,伸出兩根手指,捏住撕破的衣服,幫他擋住胸口。
“不知道的還以為是你被人偷家,按着。”
顧小狼不情不願地擡起手,哼哼唧唧地嘟囔,“可不就是我。”
“說啥?”
“秀姐!咱們占理。”
葛秀當然知道她占理,“你知道女方是誰?”
顧小狼不敢置信地瞪圓眼睛,生生氣笑了。
“你該不會全把錯怪在小三身上吧。”她握住秀姐兒肩膀來回晃,“你清醒點!”
“……撒手。”葛秀掙開他的手,倒退一步拉開距離,防止他繼續發瘋。
顧小狼看在眼裡,很不服氣,“我也是男人,男人隻要不想,根本不會有小三出現,我姐就是現成例子,她當年都要結婚,田衛海還不是偷偷跟顧娟睡覺。”
要不是顧娟懷孕鬧開,田衛海沒準還想兩頭騙。
“田衛海不想,顧娟脫光站他面前都硬……”顧小狼被瞪,才意識到自己說了啥,連忙改口,“也能推開。”
當然收斂也隻是一瞬,沒得到肯定回答讓他更加着急。
“還是你覺得是李立成他娘瞞着李立成偷偷幹的?那這男人更不能要!藏老娘們背後,不是少葉子(缺腦子)就是窩囊廢。”
葛秀過耳就忘,她有自己的主意。
“你小孩,這事别管。”
“你要氣死我!”
顧小狼氣狠了,拳頭一攥,扭頭跳下去。
葛秀吓一跳,“小狼!”
兩步沖到路沿,看他安穩站在溝底,放心之後心底的火氣死灰複燃。
“你在吓唬誰!”
“哼!”
顧小狼頭一甩,拿後腦勺對着她,蹲下在茅草窩裡找了找,把之前掉的田鼠撿回來,三兩步又重新爬上來,把田鼠往她腳邊一扔,繃着臉說:“我生氣了,很生氣,不幫你剝皮,吓死你。”
東西一丢,甩手就走。
葛秀:“……”
還說不是小孩
她低頭,暖暖的陽光照在田鼠灰色的皮毛上,一度讓人覺得它們還活着。
葛秀匆匆倒退兩步,擡起頭,前方路上,顧小狼甩着雙手,每一步落下激起的灰塵足以表明他多氣。
“回來。”
前方身影頓住。
葛秀又喊一句,“你能保證聽我的?”
頓住的身影依舊沒回頭,隻大步倒退,兩個呼吸的功夫,人就重新退回原位,先彎腰撿起田鼠,借着轉身藏到背後,也不看她,眼睛盯着天到處轉。
葛秀踢了踢他鞋子,“說話。”
“真得聽話,我才帶你一塊行動。”
剛剛氣炸的人順着台階就滑下來,拿一雙亮晶晶的眼睛看她,直勾勾的,像是準備迎接肉骨頭的大狗,态度親近又專橫。
“你說啥我沒聽,我老娘說話都沒你好使。”
葛秀嘴角抽搐一下,沒當真。
顧小狼迫不及待,又親親熱熱地喊,“秀姐兒,你大膽說,我都聽你的!”
“現在?”葛秀目光上下打量他一遍,“你是回家收拾收拾再去李立成家找我,還是就這樣跟我一起去?”
剛剛還在笑的顧小狼一臉緊張且防備地問。
“天都要黑起,去他家幹啥!”
“算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