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守祖看到她眼睛一亮,“嫂子,你今天見顧大夫了嗎?”
田翠草心裡一咯噔。
顧大夫是她家大伯哥,村裡衛生所的值班大夫。
葛家找他……
“出門見了。”
“他現在在哪兒?曬場還是衛生所?”
“衛生所。”
葛守祖一聽,扭頭又跑回去。
田翠草按着胸口,心跳撲騰撲騰生怕不按住就從嗓子眼裡跳出來。
村支書氣這麼狠嗎?
沒一會,回去的葛守祖騎着二八杠重新出來,一路車鈴快按出火來。
田翠草也不敢再繼續等着,扭頭跑回家,正好撞見男人拉着架車到家,大兒子護在車旁邊,家裡有一個算一個,臉上都樂開花。
她着急得不行,扯下架車的繩子,拉着男人進屋。
“我有要緊事情跟你講。”
“啥呀。”李父一邊走一邊回頭叮囑,“老大,你把院子清理幹淨,糧食再倒出來曬一曬,裡面的坷垃頭再撿幹淨點。”
“别動!”
田翠草喊一嗓子,“等我和你達出來再收拾。”
李父更是不解,被拽進屋後詢問,“你咋回事。”
田翠草不安地将事情前因後果都說一遍,擡頭就看到男人雙眼發紅,咬着牙生氣,“你膽子這麼大,啥都敢幹,還問我幹啥。”
“我還不是為立成,你就願意他娶葛秀。”
李父沉默。
田翠草來了精神,“原本我打算找葛秋,先跟村支書透透氣,誰知道人還沒見到,他家小六就去衛生所喊大哥去了,說是村支書氣暈過去,這要沒事還好,要真出事問出來咱……現在咋辦?”
李父又兇巴巴地瞪一眼,深呼吸,很快有了主意。
“村支書向來看中葛秀,趕在他問之前,把你答應給的東西都準備好,入夜就給送過去,那之前喊玉華……算了,你去,你好好說,葛秀那沒事村支書那都好說,再讓玉華去衛生所,等大哥回來後第一時間問清楚,看村支書病得重不重。”
“我知道了。”
“順便再準備兩筆錢。”李父認真道,“雖然說咱們沒分家,掙來的糧食都算一塊,可也沒有為立成把家裡糧食送一半出去的,你好好說,老大和玉華那一人給點錢,讓他們心裡好受點,就說用我們老兩口的養老錢換的。”
“至于嗎?”
田翠草說完,被男人冷冰冰的眼神盯着,瞬間閉緊嘴巴。
“給給給,我沒說不給。”
這裡外裡又是賠糧,又是給錢,田翠草的心更疼了。
李父看在眼裡,“現在可不是你心疼錢的時候,想好咋和你兒子說吧。”
田翠草笑了,“這你放心,我都安排好了。”
……
葛秀收到四叔爺暈倒的消息,第一時間趕到。
剛踏進屋,就被紅着眼的葛秋用力一推,給轟出屋。
“滾出去,我一點不想看見你。”
葛秀踉跄兩步站穩,看葛秋還要動手,先一步扣住她的手腕。
“不想見我就戳瞎自己的眼睛,我确定四叔爺沒事,也不稀罕跟你待在一塊。”說完,将葛秋甩開。
她晃了晃身子,半邊肩膀撞在門框上。
葛秀目不斜視地越過她進屋,床邊站滿了人。
四叔爺六個兒子圍一圈,四叔奶坐在床邊,盯着顧大夫給四叔爺紮針吊水。
癱坐在床尾的葛守祖最先看見她,“秀來了。”他扯了扯衣服坐正,安慰道,“咋還專門跑一趟。”
“六叔。”葛秀放輕聲音,“我擔心四叔爺,他平時都好好的,怎麼會突然暈倒?”
她就見葛守祖沖她身後翻了個白眼,“還不是被人氣的。”
葛秀回頭,瞧見葛秋又朝她伸出手,還說:“誰氣的,是她!”
“你真是張口就來,我當時都不在場。”
葛秋靈活地往五叔身後躲去,眼看着葛秋收不住力道,朝顧大夫撲過去,最後被顧大夫身後站着的黑臉二大爺攔住。
“要吵出去吵,再比比我大耳刮子扇你。”
葛守義瞪向氣暈老爹的罪魁禍首,強壓着才沒直接動手。
“什麼玩意,一點女孩樣都沒有。”他扭頭,憋着火道,“大哥,你要沒時間管,就讓我媳婦幫你教,家裡仨姑娘,就她沒個女孩樣,咱兄弟六個長這麼大,也沒說把達氣暈過。”
葛秋臉漲通紅,眼眶含淚,心裡委屈死了。
“不是我……”
“你不會又想說是我。”葛秀冷冷地打斷她,厭惡道,“你是有點髒水就隻往我家潑。”
“你——”
“那你說,我隔那麼遠,咋把四叔爺氣暈的。”
葛秋張張嘴,環顧四周,或多或少瞧見叔叔們眼底的厭惡和不耐煩。
她抿緊唇,直覺告訴她不能說。
氣暈爺爺還能說意外。
搶姐妹對象,不說叔叔們,她父親就會主動請家法。
想到這,葛秋視線最後定格在父親臉上,瞧見父親失望地搖搖頭。
“行了,知道你不是故意的,沒人怪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