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線越纏越緊,良玹咧嘴露齒一笑,眉眼彎彎梨渦淺淺,是個看上去很可愛的笑容,卻散發着一種讓人不寒而栗的陰冷感,“不然呢?你覺得現在的自己有還手之力?”
真是倒了大黴了,它遇到的都是什麼玩意?
阿羅在心中暗罵一聲,恨不得讓周圍不斷攻擊的觸手好好抽她兩下。面上卻沒了方才的強硬嚣張,黑溜溜的眼睛一眨,似乎多了些水意,控訴道:“你之前分明答應好的,一定會平安帶我離開這裡。通道那邊現在那麼危險,我一不小心就完了,你不講信用,還威脅我。”
這委屈又無辜的樣子,硬是讓良玹起了雞皮疙瘩。
心想雖然都是裝的,但果然不是誰都能裝出正确效果的。
“你似乎把我當成好人了。”良玹笑意不減,漫天漫地的血色都未能讓她收斂,“但很可惜,我不是。”
她一揮手,紅線紛揚,身旁的觸手悉數斷為數節墜入下方無盡的暗濤,“我确實承諾了,但對于總是不配合,并且有很多隐瞞的你,我覺得沒有遵守的必要。”
說着,就要放手。
阿羅睜大雙眼,震驚地看着她,沒料到她居然真的會動手。
良玹似乎很滿意它的反應,“更何況,如果我們失敗了。顧小姐的靈魂,你還有能力再保數百年嗎?”
這一句讓阿羅心中的不滿和逆反盡數消散,“你,算了,我答應你。”
良玹松開束縛,将一段紅線隐在它身上,收起笑容道:“那就走吧,小心些别死了,顧小姐可還等着你呢。”
“哼,用得着你假仁假義地提醒我?”阿羅周身浮現出淡淡的光,往通道的方向飄去。
它本就不是活物,身上沒有怪異之物感興趣的氣息,所以一路極其順暢,沒受到任何一點攻擊。
隻不過通道處淹沒的血潮與黑氣有些麻煩,正在緩慢腐蝕着壁壘。
阿羅擡手運用自己所剩不多的法力,施加保護。
心裡有氣無力地罵自己,生來就是勞碌命。
那邊良玹割草一般解決掉怪物的攻擊。
心中也不禁緊張了起來,徐亦輝的疑惑并非空穴來風,按照眼下過的狀況,怪物的主體應該就隐藏在地下,因為力量和進攻的來源都是自下方而來,再加上之前無法使用遁術時得知的地下并非土地。
可是這不符合之前他們的推測。
眼下徐亦輝保持光亮、守着那些靈魂,傅聞氿保護她和于虹慧。
選擇權落在良玹手中,一旦她攻擊不中,可能會更加激怒那個東西,引來自毀式的反擊。
這也是她威脅阿羅必須守着通道口的原因。
她深吸一口氣,雙手結印,畫出繁複的術式,握住紅線,血瞬間浸染,發出攝人的紅光。
驟然之間,濃郁的黑氣自虛空之中浮現,将她包裹,湧入眉心。
鈴铛上的奇特紋路脫離鈴身,散發出潔淨的輝光。
兩種截然相反的氣息力量融合,蘊藏着無盡玄妙,似是源自世界之初。
血潮即刻躁動,不顧一切地向良玹湧來。
清脆的鈴音叮咚,層層紅線環着紋路炸開,直沖天際刺入其間。
下一刹那,天空中的圓月化作了一隻巨大的眼睛,随即無數繁星也同樣掀開眼皮,天空之中一下張開了密密麻麻、數不清的眼睛,死死地注視着這裡唯一的幾個活人。
眼白中湧動着細細密密的蠕蟲似的紅色血肉,一條一條自天空垂落至地面,像極了它肆意操縱無辜生命的線。
找到了,主體就在這裡。
果然他們的猜測沒有錯,既然是操縱,既然是高高在上的狂傲君主,那麼在它自己的世界中,相比于被人踩在腳下,端坐于高天俯瞰一切才更符合它長久的瘋狂追求。
紅線瘋長,紋路沿着天穹将它圍堵控制,防止它逃逸流竄。
與此同時,下方的黑潮血浪變得更加猛烈洶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