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手不受控制地微動,不自覺想去觸碰她的臉,卻又想起來什麼,硬生生忍住。
轉而将手收回膝邊握攏,似乎是太過用力,青筋和血管鼓起。
到底該怎麼辦才好?
他眸光深邃幽靜,蘊着無法參透的複雜情緒。
視線落在她的手上時,忽然陰沉數分,像是殘暴的野獸醒來,兇戾之氣驟現。
他能感覺到另外的氣息,不用想也知道源自于誰。
黑色的觸手不知從哪裡蔓延而來,靈活地攀上床沿,像是有自主意識一般,圈起熟睡的人,爬向她平時牽引紅線的手。
觸手柔軟,但表面上覆蓋着一層鱗羽,像是蛇的鱗片一般,隻是鱗的邊緣又帶着細碎絲絨的觸感,像鳥羽似的輕柔,又光滑細膩,微涼的舒适溫度。
纏在肌膚上時,就像是柔軟的舌舔舐而過,潮濕缱绻,泛起直觸心底的酥麻癢意。
不過,大概是受到了青年情緒的影響,此時的觸手動作有些粗-暴。
毫不留情地将那白皙的手,連同手臂一起貪心地纏繞、包裹。分開她的五指,蠻橫地介入每個指縫,裹住手指細細地纏繞,一遍一遍流連。
試圖将屬于自己的氣息更多地蹭在上邊,好像隻有這樣才能心安,才能證明對方的存在。
貪婪總是很難滿足,甚至更容易激發出更深的渴-求與彷徨。
青年睫羽微顫。
想起在幻象之中看到的景象。
即使沒有了記憶,即使從來一次,她依舊會對那個如今素未謀面的人,加以更多的關注。
那一段不算短的幻象之中,他就在一旁冷眼旁觀,敏銳地感知着所有。
看着她從見到那個人之後,視線就未曾離開過他的臉。
安靜而認真地望着他,即使她無比清楚,那隻是個虛幻的存在,但還是會因為他的神色變化而産生情緒波動。
就這樣直到那東西忽然介入,她才驚覺後退。
青年眉宇間難掩陰鸷狠厲。
難道一切回歸原點,從新開始,他還是比不過那個人嗎?
那個不擇手段、晦氣又惡心的東西。
早晚有一天……
無論付出多少代價,他都要……
無盡的黑暗受到他的影響開始扭曲震顫。
觸手纏繞着五指,逐漸變緊,而後有些失控一般地,繼續向上,攀過勻稱的手臂,漫上肩膀。
似是力道沒有控制好,帶了了壓力。
面前睡顔不再安穩,微微皺起眉。
青年倏爾驚醒,異象消失歸于平靜,觸手松了力道。
熟睡的人手指微蜷,幹燥溫暖的手,像是輕輕撫摸過纏人的觸手似的,輕易撫平了那種突如其來的躁動與暴戾。
青年斂眸,清卷的容顔變得有些憂郁茫然。
到底該怎麼辦?
他知道自己應該放棄,可到底還是不甘心,卻又不想讓她受到傷害。
就這樣糾結惶然,郁結在心頭。
“不要再喜歡他了,好不好?”他輕聲呢喃着,低頭抵住她的額頭,“求求你了,母後……■■……”
就這樣永遠忘記他,忘記那些紛亂的過往吧。
……
翌日,良玹在客棧外的小攤上吃着罐湯包子。
鮮嫩的汁水與美味的蘸料融合,綻放在舌尖上,讓她感覺自己連日疲倦的心,終于又活過來了。
當然,隻要腦子裡不再去想那些稀奇古怪、令人作嘔的怪異之物,眼前的世界永運都是那般絢麗多彩。
她看到甯息走出客棧門口,許是一直以來牽絆他的大麻煩解決,昨天有好好休息,他整個人看上去精神好了些,沒有之前那麼疲憊倦怠了。
良玹招手,引起他的注意,示意他過來坐。
桌上又多出一籠包子和一副碗筷。
兩人都比較遵守“吃不言”的規矩,再怎麼說也不會讓自己一邊嚼着東西一邊和别人說話。
所以幹脆誰也沒開口,等吃完才開始話題:“甯息,你這兩天都做什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