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非是怪物潛伏在深山,逼迫鎮上的人将那些失蹤者送進去獻祭給它?
良玹翻牆到了隔壁。
這處小宅院剛蓋完不久,還有些沒散掉的木屑泥漿味。
房屋面積雖小,但修得很是精緻,額枋雀替雖不是特别繁複華麗,卻也是顔色鮮明、精巧不已。
屋内擺設也添置齊全,都是嶄新的。
很難想象出這是給外來人免費居住的地方。
是大戶人家的手筆闊綽,還是有利可圖以至于他們願意如此花費?
良玹端詳着屋内,拿着她的小司南,輕手輕腳地搜着每一個房間。
思南的勺柄一動不動,毫無反應。
這裡也沒有任何發現啊……
就在這時,正屋的桌案上,一點點灰漬引起了她的注意。
比較潮濕的地方,原本落得灰就極其少,隻有物品擱置時間很長的情況下,才會落下薄薄一層灰土,而且有些類似泥的感覺,不好擦幹淨。
而這桌子上的,堆積了沒擦幹淨的幾道,而且不是塵土。
是……香灰?
良玹攆了一下,在指腹間蹭了蹭,一股線香味湧入鼻端。
驟然間,四周一暗,像是有層血色蒙在眼前,一切的景象未變,隻是呈現出一片陰森暗淡的黑紅色。
腿上一緊,痛感瞬間襲來。
良玹低頭,看見地上趴伏着一個挪動的人形,不,應該說不止一個人形。
那是什麼東西?!
她瞳孔猛然收緊,顫抖着望着地面。
隻見這個蠕動的物體,像是由兩個人交疊在,軀體破碎不成形狀,被什麼東西硬生生擠壓融合在了一起。
一個頭顱已碎,脊骨彎折,血肉模糊地融在另一個的背上,一張扁到像被壓平的臉,空蕩的眼眶直對着她。
軀幹和四肢擠在一起,早已經分不清誰是誰的了。
鮮血内髒從他們的身體中流出,散了一地,濃郁的腥味直沖肺腑。
良玹不由自主地想向後退,可那隻露出指骨、滿是血污的手,卻抓着她的小腿越發箍緊,不算長的指甲狠狠掐着她的肉,幾乎馬上就要紮進血肉裡去。
另一個伏在地上的頭顱緩緩擡起,滿臉傷痕,睜着同樣隻剩下兩個洞的雙眼,一張口血便汩汩湧出。
分明連舌頭都沒有了,但從對方的口中,良玹還是聽到了兩個聲線不同的聲音,破碎且斷續。
“快……跑。”
“不要回答……他們……”
良玹呼吸急促,忍不住戰栗,“你們為什麼會變成這樣?是誰動的手?”
對方卻不再說話,那顆頭顱微微耷拉着,像是沒了氣力。
良玹緩緩蹲下身,忍着那股讓自己胃裡翻湧的刺鼻味道,顫抖卻鄭重道:“告訴我,我給你們報仇。”
忽然,那頭顱猛地擡起,空洞的眼眶直勾勾地盯着她,嘴角竟然緩緩咧開一個弧度,讓那張慘烈的臉,染上了詭異的神采。
話語随着血和内髒碎屑噴出,而這次竟然是又一個新的聲音,隻是格外模糊,蕩着無數回聲,聽不真切。
“找到你了。”
良玹臉色一變,倏地站起身,腿卻被死死抓住,一陣生疼,像是已經出了血。
那張扭曲的臉幾乎要貼在她腿上,脖頸幾乎仰得彎折過去,就這樣擡頭看着她。
“原來你在這裡。”
良玹冷道:“滾開!”
瞬間,紅線絞上那隻手。
可下一刻,先前那兩種聲音再次響起,似悲似怨,痛苦地哀嚎着疼。
轉而又是那道似嘲似喜的笑,“試試,來殺了我呀。”
良玹滿臉怒容,狠狠往後一撤腿,皮肉撕裂似的尖銳痛楚一下子湧了上來。
但她到底脫離了束縛,向後退去。
四面的牆壁緩緩滲出血來,一道道流下仿若淚迹。
那東西似乎不高興了起來,飛速挪動着不成形的身軀向她爬來。
良玹雙手交握,層層紅線在她身邊圍攏成圈,紅光大放。
随機她十指張開,随着她的手勢,紅線向四周擴張而去,硬生生切割虛空,撕破異象。
那地上那物速度一滞,像是陷入憤怒,四周立刻森冷。
下一刻,莫名而來,黑潮鋪天蓋地向她湧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