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玹刻意堅持道:“那不行,我入行時師父定下過規矩,必須要保證穩妥,絕不能為了錢财接镖。這一趟我是必須要回去的。您如此體諒我,我很感激,但我心意已決不必再勸。”
王肄的眼睛泛着昏黃與血絲,不笑時顯得格外陰沉,道:“我知道了。過兩日再走吧,最近雨多不必着急,姑娘若是怕耽誤時間,我可以加錢。”
過兩日……
月初嗎?
看來,這就是特殊的時間點了。
良玹也不再試探,笑着應允:“好。王老爺爽快人,晚輩佩服。願财神爺眷顧保佑您,财運亨通,富貴長存呐。”
後邊數個字她故意拖長了音,轉了幾個調,若是知道她之前的行為,定是能從中聽出陰陽怪氣的意味。
王肄沒太在意這個,反而神情一變,道:“姑娘,在我們這裡,這話可不能亂說。”
良玹甚至從他面上捕捉到了一種惶恐,她配合地吃驚地問:“哦?有什麼講究嗎?”
“我們這裡不拜外面的那些神佛。”王肄鄭重無比道:“我們有自己的神明。”
提到這句話,他望着屋外的天空,臉上露出極為虔誠向往的神色,雙眼瞪圓放光,臉上、脖子上的皮膚都開始發紅,情緒格外激動,帶着可怖的瘋狂。
“它無處不在,無所不能。會庇佑我們尉鎮的人,庇佑我們無病無災,生活順遂。這裡的一切安甯、富饒都是它聽到了我的們祈求,回應給予我們的。”
擺滿名貴瓷器玉器的博古架遮住本就不明亮的光線,良玹安靜注視着對方癡狂的樣子。
若是常人接觸到這個話題,恐怕隻會以為,他們是有着什麼獨特地方信仰的信徒。
她的臉隐在陰影之中,嘴角勾出一抹弧度,滿帶譏諷,輕聲道:“神明?你們真的知道,你們所祈求的究竟是什麼嗎?”
王肄并未移開視線,也沒注意到她的神色,因為略帶瘋癫,語意混亂重複地回答:“當然知道,它是最偉大的存在。它長久地護佑着這裡的每一個人,從生到死,永遠傾聽我們的願望。若沒有它就沒有如今的我們。”
良玹換了副表情,興奮地問:“真的嗎?這麼厲害,那我能不能也擺一擺它,讓它滿足我的願望呢?”
王肄看向她,片刻後搖了搖頭,“不是誰,都能有機會成為它的追随者的。不過,你或許有機會見到它。”
良玹睜大眼睛,天真又好奇,期待不已,“那王老爺現在就帶我去見識一下吧?”
王肄露出一個笑容,隐隐透着詭異,“姑娘别急,還沒到時候。”
*
李青雲回去時,甯息正在廊下站着。
他看到她一個人進門,道:“您回來了,她呢?”
這可真是難得,平時他除了重要的線索,很少主動出現在他們面前,更别說找他們搭話了。
安安靜靜、悄無聲息的,不知道的還以為是個啞巴。如果不是容貌氣質實在太出衆,往那一戳就能吸引人視線的話,恐怕一點存在感都沒有,非常适合訓練成暗衛。
李青雲曾經如此暗暗評價。
“她還在王家,讓我先回來了。”李青雲将事情大概講給他。
甯息點頭,“辛苦您了。”然後就不再說話,不知道在想什麼,出神地站在那裡。
李青雲打量他半天,他也沒反應,順着他的視線望去,發現那個方位是王家的宅院。
想起早上自己徒弟還跑出去買了包玉蘭酥回來,安慰良玹讨她開心。
這位比趙贽還不開竅,真是個榆木疙瘩。
一想到自己徒弟,李青雲才注意到,進門到現在都沒見到那個臭小子。
“趙贽呢?”
甯息神色平淡道:“他早就出去了。”
李青雲皺眉道:“不是說好了,不要到處亂跑了嗎?”
“他非要出去看看。”
李青雲剛想說,那你怎麼不提醒他或者攔着點。
意識到兩人之間不對付的樣子,怕是誰也不想和對方共處一室。
甯息卻像是看穿了她的所想,說:“放心,他不會有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