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她方才選擇和風琅玄攤牌之前的場景,分毫不差。
現在怎麼又回到了這裡?
聽到她的聲音,風琅玄從手上的忙碌中擡起頭,問:“怎麼了?淩姐姐。”
徐亦輝看着她,對方神色平靜,眸光流轉着溫和明澈的光,看向自己時,就像在看一個無比熟識的人。
還有這個稱呼,風琅玄似乎從第一次見面之後,就基本沒有這麼叫過她了,應該是沒多久就在她去翻書閣時發現了端倪,而後便一直守株待兔,等着她自己暴露目的。
如今,卻又忽然這般稱呼了,神色還變得如此熟稔,就像是在看真正的許淩。
方才的那些沖突、對峙,仿佛從來沒有存在過一樣。
可能是見她愣怔了太久,風琅玄放下手中的東西,起身湊過來,語氣中帶着關切,又喚了一遍:“淩姐姐?”
這一刻,徐亦輝不寒而栗,莫名的冷意刺激着她的皮膚,激起一串小疙瘩,仿佛有一道視線自不知名的方向望來,盯着她的一舉一動。
她明白過來。
這個地方存在着某種力量,會修正事情的發展。
它一直存在,長久地注視着這裡發生的所有。
當巨大的偏差出現時,那種力量就會出手回溯,做出改動,勢必要一切按照固定的軌迹進行。
所以,哪怕這裡的風琅玄如何敏銳聰明,也逃不過既定的“命運”,她一定要走向那個無法回轉的道路。
這麼做,到底有何用意?
甚至在自己故意跳出來破壞事情的發展時,都沒有遭受襲擊,依舊将被扔在這裡,頂替着許淩的假身份繼續跟随風琅玄左右。
将一切還原的同時,還将風琅玄對自己的懷疑也完全抹除了。
現在的自己,在風琅玄眼中,又變回了那個與她朝夕相處、盡職盡責的貼身護衛姐姐了。
徐亦輝無法,隻得再一次退隐一旁,靜觀其變。
而風琅玄的生活依舊沒有變化,在風臨宸到來之後,照顧他已經成了她的主要任務。
看着她毫不作僞的關懷備至,徐亦輝也隻能無可奈何的歎氣。
她已經盡力了,奈何幻象終歸還是幻象。
其實,祛邪師行走世間,見過的古怪離奇數不勝數,有違人倫也隻是其中之一。
但每次遇見,還是會讓她感慨良多。
世間的人總是如此,被各種各樣的欲望夾雜裹挾着前行。
愛恨、生死、财富、權利……
*
風臨宸的狀态說好不好,說差不差。
他身體的底子本來就不太好,那樣的傷對他來說實在大損元氣。
不過,雖然還是反反複複的低燒,但傷口幸運地沒有化膿。
隻不過每次換藥的時候,他都拒絕讓風琅玄陪着。
“哥,讓我看看嘛。”風琅玄賴在椅子上不走,“我看一下恢複得怎麼樣了就走。”
“不行。”風臨宸冷硬地拒絕,“快點走,别耽誤我換藥。”
風琅玄不解,“啊,為什麼?我隻是關心你的傷情而已,你讓我看一眼,我放心了不就沒事了嗎?而且你剛來那天我也不是沒見過。”
“别讓我再重複第二遍。許淩,把公主帶出去。”
“可是……”風琅玄試圖辯駁。
“沒聽到我的命令嗎?”風臨宸的聲音染上怒意。
“行了,知道了。”風琅玄撇嘴,起身往屋外走,憤憤不平道:“你就會用這招壓我。”
醫師打開傷口的包紮,黃白的分泌物混着黑紅的血痂,以及敷藥的顔色,格外瘆人。
風臨宸已經能想象到背後的慘狀,無奈地歎氣,眸色陰沉難辨其中含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