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玹悄無聲息地落在朱恒讓的西閣裡。
不出意料,她感覺得出這裡大概是朱府人最多的地方了。
說是嚴加把手都不為過。
此時正值深夜,那些人隐在各處或是熟睡或是淺眠,但呼吸聲輕得幾不可聞,如果此時來到這裡的隻是個尋常入侵者,恐怕根本都發現不了他們。
以這些人的水平,别說有賊進來開門開窗,入室翻東西了,就是掉一根針,他們估計也能立刻醒來将人捉拿。
而且房子周圍還設置了迷陣,能不能走到門口都是個問題。
這般嚴防死守,估計不是有什麼重要的東西,就是有什麼見不得人的事情。
好在那陣法并不難,布陣之人不知是偷懶還是學藝不精,收了錢卻隻給做了個簡易的。
良玹輕而易舉繞過了迷陣,用法術作弊,直接移行去了房間裡。
這院子的規模是朱府裡第二大的,房間衆多。
不然也隐藏不了那麼多人。
她大概看了看外圍的房間,住着的都是侍候朱二公子的仆役,一無所獲。
令人意外的是,這個時辰了,書房裡居然還亮着燈。
良玹進了書房,看到了方才已經身首異處的朱恒讓。
此時他正端坐在書案後,一臉不耐煩地和案前的人說話。
良玹仗着有隐身術,直接坐在了一旁的紫檀椅上。
桌上燭火不算明亮,站着的人似乎有些焦急,語氣谄媚,極盡努力地向朱恒讓推薦着什麼:“公子,您已經有将近一個月沒光顧我們那裡了,那些好貨小的一直給您留着呢。”
“我說過,我不需要那些了。”朱恒讓冷淡道:“别讓我再重複。”
“可……這……您可是我們的老主顧了,怎麼能說不來往就不來往了。”那人仍舊不甘心道。
朱恒讓一隻手撐着自己的額角,另一手随意一招。
隐在暗處的一個人現身,殺氣凜凜地走向那不知道賣什麼的賣家。
賣家一下子腿就軟了,打着擺子道:“别……朱公子,咱有話好說,您不需要,我們也不會強求。可若是撕破了臉,對咱們都沒有好處。”
朱恒讓面無表情道:“你覺得,我會在乎這些?”
下一刻,暗芒一閃,幾滴鮮血濺到良玹腳邊的地上。
朱恒讓不滿道:“下次處理幹淨些……算了……”
那執行者應了下來,單膝跪在良玹腳邊,将那不小心灑落的血用袖子擦幹,拖着屍體開門走了。
自始至終,良玹都坐在那略顯寬敞的椅子上,靠着椅背姿态懶散,手上拎着紅線,一圈圈地繞在自己的手指上。
方才切金斷玉,輕而易舉奪人性命的東西,此時變回了絲線應有的柔軟,在她手上能夠當成翻花繩用的孩童玩具。
那兩個人走之後,朱恒讓就沒再說話,這書房裡隻剩下他一人。
他就這樣靜坐着,目光落在他和良玹兩人中間,桌上擺着的精美燈盞上。
良玹一直在打量着朱恒讓的一舉一動。
兩人的視線似乎是可以對上的。
此時,良玹忽然産生一種錯覺,似乎朱恒讓并非是在看着燈花,而是在注視着她。
不過她并沒有因此移開視線,依舊是神色冷漠地望着朱恒讓。
她倒是很好奇,朱恒讓這些嚴防死守、見不得人的勾當,到底能不能防得住她?
不過,他根本就沒有防她的意思。
東奔西走找尋徐亦輝等人未果後,她就在汾崇四處晃蕩,不到半天的時間,朱恒讓就找上了她,還是以那種拙劣的借口。
在街上看到一個正在吃飯喝悶酒的人像武功高手?什麼笑話。
隻是情況特殊,即使知道對方心懷不軌,她也隻能接招。
朱恒讓終于移開了視線,最後也沒有做任何舉動,隻是起身出了書房。
良玹則走過去,檢查起了書房裡的書櫃擺設,果然找到了一個機關。
暗門開啟,門後是一個占地面積很大的房間,比這院裡任何一個房間都要大。
但進入的方法,卻隻有這一個暗門。
而且這個房間周圍布下了更為強力的陣勢,其中的氣場格外扭曲混亂,用法術探查都很難弄清楚裡邊到底是什麼。
良玹沒有猶豫,直接走了進去,身後的門自行關閉。
房間之中,幽暗至極,沒有燈火,隻有幾顆夜明珠點綴,映得四周靈幡一般、一動不動的素白色帷幔格外瘆人。
牆上貼滿了朱砂寫就的符紙,鮮紅與明黃在幽微的光線下很是陰森。
那些帷幔幹擾視線,良玹看不清裡邊究竟都有些什麼,她往裡走近兩步,忽然頓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