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琅玄的思緒滞澀了瞬間,而後頭腦才将那些字眼拼湊聯系到一起。
她緩緩起身,牽起嘴角笑道:“哥,你在開什麼玩笑呢。”
但風臨宸并沒有回應她,仍是那麼看着她。
風琅玄讀出了他眼下神色中的意思。
他是認真的。
風琅玄感到不可置信,一連串地發問:“你瘋了嗎?哥,你在想什麼?為什麼忽然要我嫁給他?我和他很熟嗎?”
風臨宸擡眸看着她,這個角度顯得他的眉宇下壓,格外鋒利,像可以毫不猶豫刺向任何人的刀刃,“不熟?不熟還要每天見面,相約出遊?”
“這不是為了盡地主之誼招待外客嗎?你要是能讓他早些走人,我也就不會和他見面了。”風琅玄理所當然地回應。
雖然她很欣賞葉靖延,也願意和他交這個朋友,但并不代表她就能嫁給他,和他同床共枕,度過一生。
相互往來了幾日就算很熟,就能嫁給對方,這算是什麼歪理?
她有那麼多熟識的、關系好的人,難不成隻要是個異性,她就可以嫁?
風臨宸嗤笑道:“他要是真的走了,你會舍得嗎?”
“不然呢?”風琅玄覺得他很不可理喻,“他一個北燕的皇子,我難道還留他在蕭梁養他一輩子嗎?”
其實從一開始,風琅玄就沒對葉靖延抱過任何希望,即使連日來的相處,讓他們之間積攢了不少惺惺相惜的友誼,卻也隻是走一天看一天罷了。
畢竟,他們之間的身份位置,以及蕭梁和北燕的現狀,根本沒有維持交好的可能。
因為早晚有一天兩國會發展到兵戎相見的地步。
不是交戰,而是北燕單方面的碾壓。
葉靖延是北燕的新晉将領,還有漫長的道路要走,他能夠帶着北燕走向鼎盛。
同樣,也就意味着他不會停止征戰和擴展。
而蕭梁越發式微的狀态,注定将有一日會成為北燕開刀的對象。
到那時,他們之間這點微不足道的可憐友誼,恐怕連給她留個全屍都難。
風臨宸卻重複道:“琅玄,你必須要嫁給他。”
“我不要。”風琅玄毫不猶豫地拒絕道:“我又不喜歡他。”
“那你喜歡誰?你告訴我你喜歡誰?愛過誰嗎?”風臨宸莫名其妙擡高了音量,像是忽然激動起來了一般,“你對所有人不都這種态度?永遠體貼入微,關心備至,像是高高在上的施舍一樣。你有特殊相待的人嗎?”
風琅玄一臉不解,聽着他奇怪的控訴似得話語,不知道這是怎麼一回事。
風臨宸對上她疑惑的神情,徒然冷靜下來,最後道:“既然都沒有,那你就嫁給他,又能怎麼樣?”
這都是什麼歪理?
“哥,你在說些什麼?”風琅玄茫然,“而且,你是不是糊塗了?我們争論這些有什麼意義?北燕如今的國力,葉靖延的身份地位,他又不需要和現在的蕭梁聯姻,怎麼會娶蕭梁的皇族人做枕邊人?”
退一萬步講,就算她對葉靖延心存仰慕,非君不嫁。
那嫁不嫁也不是她能決定的事。
而是要看葉靖延願不願意娶。
話語權決定權是在強大的北燕一方的,哪是他們在這裡商量争論半天,得出結論就能行的?
“不,”風臨宸卻格外笃定道:“隻要你願意,他就一定會娶你。”
“不可能。”風琅玄同樣笃定。
“你不信,要不要打賭?”
“不要,而且我不願意。”她并不上鈎,“我不是說過,我不想現在嫁人嗎?”
風臨宸倚着軟榻,冷肅的氣場中,眉宇間是濃濃的倦意,整個人像是冰雪堆砌的一樣,寒意逼人的同時,也似乎随時都會消融逝去。
“如果可能的話,以後我想一直一個人,實在不行,就找一個一心一意對我的……”風琅玄垂着眼眸,眼中卻沒有向往之類的情緒。
風臨宸望着她的面容,眼中異樣的情緒在翻湧,像是煩躁,又像是恨意,又或者是……愛?
但無論究竟是什麼,那些東西都被統統絞碎,碾壓混雜在一起,無法分離。
“葉靖延絕對不可能,他将來一定會是……”
風臨宸眸光微動,“北燕的皇帝?你……能看得出來?”
“……是。”風琅玄别開視線,似乎是在思考,或是回憶,“他的氣運太強盛了。”
所以即使她有機會嫁,她也不可能會選葉靖延。
除去沒有喜愛之情,還有他的未來。
帝王的身邊注定有三宮六院,那看似舒适的生活,伴随的還有無盡的寥落孤寂,餘生都在等待着一個擁有着許多選擇的人,等待着那個人某一日想起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