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靖延真的不甘心,他已經很多年沒有過如此強烈的無力感。年幼時他體弱多病沒有半分能耐,隻能眼睜睜看着她抛棄遺忘那個沒用的自己,再怎麼不願意,也無法改變事實。
如今他苦心經營多年,南征北戰沖鋒陷陣,終于讓自己變得強大,可以站在最夠高的位置,有資格得到她的目光,有資格将人留在身畔,一點點去得到她的心。
好不容易将人娶了回來,風琅玄那個榆木一樣遲鈍的情感,也終于被他慢慢占據。
他以為美好的日子才剛剛開始,沒想到他還是不夠強勢,他的羽翼未能将她護好,不僅讓那些風言風語傷害了她,更沒辦法改變眼前的一切。
葉靖延聲音酸澀,終于艱難開口,“再寬限我兩日的時間,若是再沒辦法周轉,我……送你回去。”
“好,我其實也舍不得你。”風琅玄将頭埋在他胸前,親昵又眷戀,溫軟着語氣道:“但是世事就是如此,如果這次終究還是躲不過……靖延也不必挂懷,說明我們之間,到底還是緣分不過。那麼離别也不是壞事。”
與其讓兩個不适合的人湊在一起,還不如一别兩寬。
這樣的勸慰,在葉靖延耳中卻格外刺耳。她能夠這樣雲淡風輕,平靜地接受離别,除了一部分性格原因,說到底不過是不夠愛他罷了。
到了今時今日,她依舊不能全心全意愛他……
葉靖延渾身發顫,肌肉繃緊,不甘、痛苦、塵封多年的恨意占據心頭。
他伸手輕撫她的臉,“還有,另一種辦法……”
“嗯?”風琅玄不解,擡眸看到那雙幽深泛着赤紅的眼,就像草原上的餓狼一般。
後來,每次想起當初的所作所為,葉朔都覺得自己那時像瘋了一樣。
從小到大一向乖順聽話,力求光明磊落的他,第一次對父母說謊,也是第一次對别人做出如此偏激的事情。
他仗着那時風琅玄身體虛弱,打不過他,給她下了軟骨散,将她秘密關在地下暗室裡。
然後派了自己身邊最出色的暗衛,易容成她的模樣,代替她被送回蕭梁。
為了不暴露這一切,他故意降罪于她帶來的那些侍女和随從,将人扣押在牢中,防止她們接觸到假扮的風琅玄,識破那并非是她們的公主。
而後一切順理成章,靖安王終究還是抵不住壓力,将風口浪尖、新嫁來的公主送回她的國家。
這招瞞天過海前半部分實行得非常順利,假扮的公主通過了北燕境内的重重嚴查,也沒有暴露身份,但後半部分卻出了問題。
假替身不可能真的回蕭梁皇都,成為風琅玄在那裡生活,意味着她必須要在途中“出事”。于是,葉靖延安排了一出悍匪攔路的戲碼。
蕭梁當時内部并不安甯,同樣正在經曆奪位之戰,最有競争力的儲君風臨宸和他的二弟争得不可開交,但其越加衰微的國力導緻各處治安混亂,遍地都是占山為王的大小幫寨,民不聊生。
正好方便葉靖延行事,他買通了蕭梁境内公主回程必經之路上的山匪,讓他們攻擊隊伍,但不可傷人,隻需要足夠混亂,留出一點點空隙讓他易容的屬下逃走就好。
公主交給了蕭梁迎接她的人,卻又遇到劫匪,消失在了蕭梁境内,那就和北燕沒有任何關系了。
計劃如期進行,但是最後出了問題。
“風琅玄公主”确實遇襲失蹤了,可是他的那個暗衛也沒有再如約回來。
甚至整個護送的隊伍、他買通的山匪,都如同人間蒸發了一般,再也沒有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