甯息還在對徐亦輝說:“他傷得太重了,一時半刻恐怕也醒不過來。輝姐,要不你們停在這裡等着,我去找其他人,然後再回來同你們彙合?”
他這個稱呼叫得很是親近自然,就好像他和良玹一樣,也是徐亦輝帶大的小朋友似的。
徐亦輝并沒有在意這一點,她擔憂傅聞氿的狀況,重傷者本就不宜多移動。而且帶着這麼一個完全失去意識的人,确實格外麻煩,不管是尋人還是可能遇到的戰鬥,他都會成為一種累贅。但是留在原地似乎也不是好的選擇。
葉朔原本對甯息就很是不滿,眼下見他自顧自地安排事宜,譏諷道:“眼下這種情況還建議留在原地等,你是真的想幫忙嗎?一旦分散開,怎麼确定能再彙合?莫非你有什麼不可告人的特殊方法?”
他意有所指地陰陽怪氣。
甯息見到徐亦輝對自己的态度沒什麼異常,就知道葉朔沒有将他真正的身份告訴徐亦輝。
這倒是有些出乎他的意料,對于濯世閣的這些人來說,恐怕沒有什麼比他這個身份更讓人厭惡的東西了。
但葉朔卻沒有說,為什麼?難道還有其他的打算?
但甯息現在沒有太多精力去思考這個,他的思緒還是很混亂,尤其是在眼下的這種環境裡,說對他沒有影響那是假的。
由不知道幾個怪異之物的力量創造出的扭曲之地,背後還有風臨宸的統籌協調,到處都是陰暗污穢的思維、情緒、念想……怨毒不甘、憂郁哀恸、貪婪渴-求……
對于甯息這種感知力最為敏銳的存在來說,這些東西像陰冷的蛇一般逡巡着他的神經,是極寒是烈火,更是緻命的毒,遠比這個地方本身更為危險。
他需要竭力構築起一個屏障,才能抵禦這些東西的幹擾,防止一不小心……他自己壓制的那些惡念也翻上來,然後做出些讓自己後悔、将那個人推向對立的事。
隻不過,他确實早就有這種打算……但絕對不能讓她知曉或發覺。
甯息努力收攏自己的情緒,暫時無心理會葉朔的挑釁。
他攤開手,葉朔忽然變了臉色。
徐亦輝也有些驚訝,“這是……良玹的法器?”
怎麼沒有那些鈴铛了?
細細的紅線像是流淌的微光,在甯息如玉般修長白淨的手指上纏繞兩匝,顯得越發的鮮豔如血,其餘的盤了幾圈堆在他的手心,而後柔和地垂下,盡頭處卻莫名地消失了。
明眼人都能看出來,這不是普通的紅色絲線。
葉朔身上的氣勢一下子變得銳利起來,“她的東西為什麼會在你手上?”
甯息不懼不惱,笑了一下,“當然是她給我的。閣主連這個都要管嗎?”
他将絲線從手指上繞下來,拿在手上,另一端交給徐亦輝,“随便系在哪裡都行,隻要輝姐你不放開,我就就能找回來。”
“好。”徐亦輝捏着絲線,隻覺得細細的一根仿佛随時都會斷掉一樣,完全沒有半分實感,似乎還有一點潮濕的錯覺。但這種絲線在良玹手中卻仿佛神兵利刃一般,分金斷玉輕而易舉,更别說是怪物們血肉模糊的軀體。此時卻軟塌塌地攤在手中,就好像桀骜不馴的獵獸收起了爪牙,柔順地伏在她掌心一般。
這絲線奇怪的不止是材質,還有它永遠摸不透的長度,徐亦輝一直很好奇,它拽到極限時能有多長,但這畢竟不是她自己的法器,總不好像玩具一樣嘗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