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朔緩了片刻,終于将怒意壓下去不少,魂靈的異常也逐漸平息。
但他一定、一定要殺了那個蠱惑人心的怪物。
手上還纏着引導回程的紅線,他開始漫無目的地尋找良玹的蹤迹,似乎完全忘記了自己一開始過來的目的。
不知道過了多久,他穿過一片又一片阻礙視線和感知的霧氣,隻覺得眼前忽然一暗。
葉朔蓦地擡頭環視四周,他發現,自己竟然從那個詭異的地方出來了?
視線所及之處,他認出這是汾崇酒樓的天字房,一桌子殘羹剩飯,奢侈又浪費,很符合楊闊的手筆。房間裡還是像之前那樣,有些黑,隻有幾盞燈火亮着,屏風後一支蠟燭點在那裡,隻不過其他座位上空無一人。
這時酒樓老闆開門走了進來,身後跟着兩個夥計。
她似乎是沒想到裡面還有人,明顯愣了一下,而後才揚起笑容,“哎呀,客人竟然還在這裡呀?我還以為你們都走了,才帶人來收拾桌子呢。您歇息您的,要是還有什麼吩咐,盡管說就好。”
說着就要關門離開,這種花銷的貴客,就算結完賬了,也絕不能怠慢。哪怕陪着熬一整夜,也得笑臉面對。
葉朔立刻叫住她,“等等,你說他們都走了,是誰都走了?”
老闆一臉莫名,“就和您一起來的那三位啊。他們剛下樓結賬走了,我才帶着夥計上來。”
葉朔有些恍惚。
三位……怎麼可能?
他們一共是七個人,張别已經死了,徐亦輝還在那個詭異的地方保護重傷的傅聞氿,另外的三個人下落不明。
“您怎麼了?是咱家的菜不合口味,還是沒休息好?”老闆客套地關切,“有什麼意見告訴我就行。”
沒休息好?所以做了噩夢?
不,不可能。
葉朔低頭看了一眼自己的肩膀,那裡的傷口還在,隻不過他一身黑衣,又沒有血,被捅了個口子也看不出來。
剛才的一切,都不是夢,或者幻覺。
那走的那三個人又是怎麼回事?難道也像張别一樣,是什麼披着人皮的僞裝?
而且……
葉朔神情凝重,因為忽然發現自己手上的紅線消失了!
是被良玹收回去了,還是不知道何時被他弄丢了?
他怎麼完全沒有覺察到?!
“老闆,除了我們這幾個人以外,你還見過其他的人來過這裡嗎?”
老闆道:“沒有,什麼其他人?”
葉朔搖頭一邊挪動腳步,“沒事,那我也告辭了。”
說着根本沒有走樓梯,直接從窗戶翻了出去。
老闆被唬了一跳,來不及阻攔人就已經從三樓跳下,沒了蹤影。
長街上華燈仍然明亮,眼下街上人并不多,但小攤販還沒有收攤。
葉朔延着長街往落腳的客棧方向而去,沒走多遠就看到了前方幾個熟悉的身影。
楊闊似乎喝得爛醉如泥,搖搖晃晃地被魏些架着走,旁邊的趙大人滿是關切地絮叨着什麼,甚至他帶來的那些保護安全的衙役也現身了,亦步亦趨地跟在幾人身後。
隻是沒見到徐亦輝、傅聞氿和張别。
葉朔走近,他們就轉頭看了過來。
魏些愁苦地扶着眯起眼睛東倒西歪的楊闊,臉上帶着驚訝,“葉閣主,你怎麼在這?你不是說有事先回客棧了嗎?”
葉朔一怔:“有事先回去了?”
趙大人點頭,“是啊,怎麼從我們後面過來了?”
葉朔問:“另外那三個人呢?”
魏些和趙大人對視一眼,奇怪道:“什麼三個人?”
葉朔報了名字,大概說了一些前情。
卻得到了更為不解的神情。
“那都是誰啊?我都沒聽說過。”
趙大人也委婉地對葉朔道:“葉閣主這兩天清除怪物辛苦了,該好好休息休息。”
葉朔目光掃過每一個,他們似乎都是正常人,沒有絲毫異常的氣息,“你們怎麼可能不認識他們?”
趙大人被他陰沉的樣子吓到,縮了縮脖子道:“真、真不認識,吃飯的時候總共就四個人啊,哪來的另外三個?不信你可以回去問問酒樓或者客棧老闆,還有我這些衙役們。”
一切都是那樣正常,葉朔看着自己的肩傷,心頭的迷茫卻在攀升。
是徐亦輝他們被留在那個地方導緻在現世中被除名,還是自己已經分不清真實和幻覺?
就在這時他看到楊闊垂着的手奇怪地擺動着,像是在抽搐一般。
他向上望去,發現楊闊不知何時睜開了眼睛,但目光很是清醒,沒有半分喝醉的意思,可身體卻不受控制一般,頸部壓低頭向一邊垂着。
他艱難地轉着眼珠,惶恐地瞥向魏些和趙大人,而後又焦急地看向葉朔,似乎在求救。
葉朔立刻拔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