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刻一柄短劍貫穿了他的幻影,瞬間消失于無。
短劍回還,被一隻骨節分明卻格外蒼白的手接住。
五指不易覺察地發着抖,但還是翻轉短劍,将其鋒芒收于身後。
短劍的主人同樣面色蒼白得可怕,他眉宇間郁結着若隐若現的黑氣,開口說話時無意識地皺着眉,仿佛僅僅是言語就已經可以讓他痛苦不已,“你怎麼來這裡了?”
良玹沒有說話,将那些密密匝匝的紅線收了回去。
“他對你說了什麼嗎?”甯息的語氣中隐有懊悔,而後兩步走來,一把握住她的手道:“先離開這裡。”
這片地方就要支撐不住了。
說着就帶着良玹往出口的方向去。
不忘叮囑一句:“不管他說了什麼,都不要相信。那是個滿口謊言,最會挑撥離間的怪物。”
良玹能感覺出他的手反常的冰涼,似乎比冰塊還要冷,冷得不似凡世中物,牽着她時那種極深的寒意順着手臂一路蔓延至心脈,讓她忍不住打哆嗦。
甚至在剛才,他看向她的視線,也是時不時地渙散、無神的,要很努力才能聚焦到她的身上。
這扭曲之地突然開始加速毀壞,地面和天空開始大片大片地塌陷碎裂,虛無的浪潮一下子翻湧上來,如同巨獸大快朵頤地吞噬着美味佳肴。
這變動……不對。
良玹問:“構築這個地方的怪物已經被祛除了?”
不像她剛進來時,那種遭受争鬥波及的時候逐漸開裂的樣子。眼下塌陷的速度太快了,是完全失去支撐力量的表現。
“是你祛除的?”
“嗯,是我。”他應得艱難,仿佛說幾個字就有刀在割他的咽喉。
良玹驚疑不定地用力抓住他的手,十分嚴肅道:“甯息,你做了什麼才知道那些名字的?”
往常那些怪物可以用其異變前正确的名字為标記,引來幽冥的差役來現世将其拘回地府。
可這次那些怪物是被融合到了一起,所有的精神、軀體已經完全混雜,普通方式的标記會變得模糊,無法詳細地傳達到幽冥。
恐怕需要準确無誤地分辨出它們的數量和真名才行。
要怎麼做,才能得知這些呢?
甯息不知為何腳下一滞,差點掉進那片玄奧幽深,帶着令生命本能畏懼的噬人深淵中。
好在良玹步伐穩當,一把将他拽了回來,“甯息!你到底怎麼了?”
“我……”他剛要說什麼,卻沒能出聲,而是吐起血來。
良玹的臉也白了,因為這血仿佛止不住一般,好像他的身體内部所有的髒器都被碾碎了一樣。
她需要支撐住他的全部重量,才能不讓他倒下。放在他背上的手,能隐隐感覺到手下的肌肉在瘋狂地痙攣抽搐。
仿佛有什麼即将撕開他的皮囊,沖破他的身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