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方臂膀結實,一手摟住她的腰,另一手橫過她的胸口,攬住她的肩。這是個非常緊密的擁抱,像是要将她嵌進身體中一樣。
良玹感覺很不對勁,不是因為他的過分親密,而是他手臂的尺寸。
她在他的擁抱裡艱難地轉過身,面露擔憂,“你……”
因為情況特殊,這次的變化并不穩定,努力維持着人形,卻沒能控制好高度和身形,比正常人龐大了近一倍。肩寬背闊,皮膚一片慘白,上身赤-裸,胸腹的肌理輪廓也有些模糊,像是一尊僵硬的白玉石雕,充滿了力量感的同時卻顯得過于堅硬冰冷。腰部往下,則隐在黑霧之中,不知道有沒有實體。有觸手在黑霧中時隐時現。
他用力抱着她,肌肉勃發緊繃,将她完全籠在自己懷中,密不可分。
由于受到了不少攻擊,他的身上遍布蛛絲般細密的傷痕,沒有血流出,但變化不完整的脈搏仍在激烈地跳動,一下一下随着貼近的肌理傳遞過來,敲擊着她的心房。
他的意識并不算清醒,能變成這樣已經是竭盡全力了。
良玹還在詫異着眼前的景象,忽然覺得有什麼東西落在頸肩,她努力仰起頭,總算是能看見他的臉。
那張極為俊美的容顔少了平時的理智和疏離,多了許多茫然和脆弱,鋒利的長眉此時蹙着,漆黑混沌的眼中有大滴大滴淚水落下,黑發完全打濕在臉側胸前勾畫,睫毛也是濕漉漉的。
他薄唇翕動,片刻後嘶啞地找回聲音:“不……不要、抛棄我。”
像被主人丢棄,淋着雨找回家的大型犬,狼狽、委屈甚至憤怒,卻不敢真的做出傷害主人的舉動。
良玹一言不發地看着他。
他彎下身,脊背肌理緊繃,似一張繃緊的弓。以他現在錯誤的身形,俯過來時和一座小山一樣,壓迫感和危險性十足。但他隻是握上她的右手,拉着她的手貼在了自己的臉側。
他說:“對不起。”而後垂下眼睫,乖覺地等待着什麼。
良玹順着他的動作安撫般輕輕摩挲兩下他的臉,而後看到了他有些怔忡疑惑的神情。她這才恍然大悟,忍俊不禁道:“原來是想讓我懲罰你啊?”
再像之前那樣……?
甯息低頭不語,大概是思緒混亂實在痛楚,讓他還在抑制不住地輕微顫抖。
過了片刻才輕輕“嗯”了一聲。
良玹不合時宜地笑起來,伸手攬上他的脖頸。
甯息下意識地配合她,繞過她的腿彎,将她托起,這樣兩人就可以平視了。
她摸摸他的臉,依舊是一片冰涼,“你還是控制不好自己嗎?”
甯息又點了點頭,蹭了蹭她的手,漂亮的眼睛努力聚焦在她臉上,他重複道:“對不起……懲罰,随意……”
良玹無奈地說道:“好了,你确實沒有真的傷到我,也及時抑制住了自己。”
反倒是她,連着幾爪子割斷了不少觸手,這可比。
她伸手探進周圍的黑霧裡,随手撈出來一條觸手揉了揉,“疼嗎?”
雖然先前打了一場,但那些觸手依舊沒有抗拒她,仍是柔柔地抵着她的掌心。
甯息搖頭,擡眼安靜地看着她,眸中仿佛藏着萬頃天河繁星。
良玹見他乖巧的模樣,心尖微顫,莫名的沖動湧上,讓她忍不住湊近,在他的眼角落下一吻。
甯息愣在原地,怔怔地望她,似乎根本就反應不過來發生了什麼。
良玹的嘴角根本壓不下去,惡趣味地再次探身。
這一次,她吻上了他的唇。蜻蜓點水般,一觸即離。
反正他的狀态隻能先在這裡調整,不如找點事情轉移注意。
隻是這次沒等她拉開距離,腰間的手就按住了她的肩背,阻止她退回原位,她能感受到他逐漸灼熱的溫度,與急促的喘息。
即使如此,他還是克制的、委婉的,與他現在充滿野性獸性的外形,交彙成一種新奇矛盾的迷人氣質。
他憂愁地别開視線,控訴着:“你,總是……随意,開始,停止。”
良玹眼尾輕揚,看來,這是想起上次那個吻了。
然後就聽到他自暴自棄一般道:“算了,随你。”
良玹彎着眼睛,捧着他的臉與他對視,“那這次開始和停止……”
她的手從自己臉側向下,滑過頸間、胸口,慢慢解開系帶,探進濕透緊貼的衣衫下,在他愈加混沌卻炙熱的目光中,輕笑道:“全部交給你,好不好?”
甯息凸起的喉結滑動,眼尾泛起绯色,他啞聲問:“可以嗎?”
“可以,但是……”良玹壞心地加上轉折,看着他亮起的眼眸,又暗淡,這才慢條斯理地湊近,咬了下他的耳尖,低聲道:“我的身軀很脆弱,不要弄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