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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賞花盛會,要在幾天之後舉行。将由裡的人變得更多了,有回鄉的遊子,要同家人一起,感謝“思鄉”為自己提供了更好生活;還有大量慕名而來的遊人,隻為一睹萬頃“思鄉”綻放的盛景。
楊闊玩得盡興,這裡的一切都特别合他的胃口。于是他毫不猶豫地決定,留在這裡參加這個華麗又盛大的儀式。
魏些不會忤逆他的要求,李栓兒更不可能提出異議,他本來就有事情要忙。
徐亦輝等人的日常照舊,搜尋周圍,布置法陣,防患于未然。
李栓兒忙着處理自己的事情。這麼多天的相處,楊闊變得更好糊弄了。李栓兒随便找個借口,就能讓自己有充裕的自由時間。
栾城外墳墓衆多,對于他們這行的人來說,将由村是絕佳的居住地點。
不遠不近,借村民的身份去栾城摸情況也方便,還不容易被人追查懷疑到。
他的下屬們眼下都回到了将由村裡,聽他說要幹一票大的,早就摩拳擦掌,蠢蠢欲動了。
隻等着李栓兒将消息分享給他們,然後一聲令下,開工大賺。
不過,這一次,李栓兒并不打算明确告知他們要去做什麼。
至于什麼時候開始,他也要等消息。
李栓兒之前拜了一個師父,不是他平時裝出來的那類江湖騙子,而是有真才實學的那種修士。教給他的勘墓方法極為有效,還懂得很多術法,比先前他高價聘請的一些修煉者都要強得多。
李栓兒好學,也不在意面子,當機就叩首求師。那人也欣然應允。
隻不過對方神出鬼沒的,時不時才聯系他一回,目前教給他的東西并不多。但來日方長,未來有的是時間求學,李栓兒看重這個師父,也并不在意這些不便。
這次,也是提前和師父商量好的,打算等兩人彙合了再動手。但眼下約好的時間都已經過了,仍然不見師父來赴約,也不知道是被什麼事情絆住了。
李栓兒隻好繼續按兵不動。
這一等,就等到了盛會前的三天,村子裡的人絡繹不絕,原本将由村村民就多,現下又多了這麼多外來的遊人。
客棧爆滿,沒有一間空房。
實在沒地方住的,就去普通的百姓家付錢借宿,求一個暫時的居所。
這麼多人裡,依然沒有李栓兒要等的人。他沒有辦法,隻得獨自執行計劃。
一個可以讓盛會更加喧鬧、更加有銘記性的計劃。
這天李栓兒起了個早,打着哈欠坐在客棧大堂裡,點了早食等待着。
他應了楊闊的要求,一會兒要去找将由村的人繼續購買最新鮮的“思鄉”花瓣,拿回來交給楊闊瞎鼓搗,最後再送去給那個容貌格外出衆的古怪女人。
即使對方并不賞臉,楊闊也依舊樂此不疲。
他們這一行人裡,隻要長了眼睛的,都能看得出來楊闊對待那個女人極為不同。
而且不光是楊闊對她不同,其他人也是如此。
雙方看起來是有矛盾的,不過目前維持着一種奇怪的關系和距離。那個人時不時會出現在他們周圍,但又對他們的邀約置之不理,尤其是在面對楊闊和葉朔的時候,更是直接視而不見。
相當無禮。
但即使如此,他們這行人對她依舊是友好又貼心的,有什麼好東西,全都惦記着給她一份。不管是那個看上去不近人情的葉朔,還是原本驕縱任性的楊闊,對她的容忍度都高得驚人。
李栓兒實在是疑惑又好奇,那種又冷又硬的脾氣,詭異且危險的氣場,是怎麼獲得這些人的青睐和重視的?
撞邪了不成?
正出着神,桌子突然被輕叩一下。李栓兒以為是客棧夥計,卻瞥到對方勻稱修長的手指,他順着布料細軟的衣袖,視線上擡,看到那個方才出現在自己思緒中的主要人物,正站在自己面前。
隻一眼,李栓兒就愣怔住了,或許隻有一瞬,或許是幾息。他分辨不清,因為頭腦出現了滞澀。
太奇怪了。
——眼前的人,和之前不一樣了。
不變的容貌,不變的穿着。
卻像脫胎換骨了一般,整個人都與先前那些時日不同了。
見他擡頭,對方才指指他對面的位置,道:“請問這裡有人嗎?”
李栓兒回過神,餘光迅速瞄向周圍。
客棧近日人滿為患,連柴房都租出去了。所以這個時間點空桌子也幾乎沒有了,都三三兩兩坐着人。
總要找人拼桌,眼前這個人或許是對他眼熟了,所以才找他的。
“沒有,”李栓兒做了個手勢,“請随意。”
對方點頭落座,眼睛彎起如弦月,禮帽一笑道:“多謝。”
李栓兒心口一窒,那種怪異的感覺再次浮現。
不對勁,非常不對勁。
如果說先前像是冷硬的石頭,如今就是和煦的輕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