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并不想在這件事上多談,于是轉移話題道:“合同看得怎麼樣?”
葉問雪回答:“嗯,沒什麼問題。隻是我想不明白,你為什麼願意幫我到這個份上?”
程清歌笑道:“這些對我來說都不算什麼,何況你上次幫了我妹妹程嫣,我隻是想還這個人情罷了。”
“我才做這點事,你要是就感動了,那也太好騙了。”她說着站起身來,朝葉問雪伸出手來,“走吧,接下來可還有得忙。”
葉問雪不解:“去哪?”
程清歌挑了挑眉,把她拉了起來,提着包包,大步走外面走去:“我把開店的場地都看好了,帶你去看看。辦公室的裝修是現成的,待會九點會有人來應聘,後面選人的事就交給你操心了。”
葉問雪覺得有些出乎意料。她沒想到程清歌如此高效率,這麼快就把後頭的事給準備好了。
她欣賞程清歌的雷厲風行,甚至生出了幾分意氣相投的感覺,于是應道:“好。”
“看你這麼堅定,我也就放心了。我原本還想着,如果今天簽合同的時候,你有一點動搖,這事我就不辦了。”程清歌拉開車門,坐進駕駛位,雙手扶着方向盤,一腳踩上油門,“坐穩了。”
葉問雪系上安全帶,車子緩緩啟動,駛入馬路。程清歌把車窗放下來一半,窗外藍天白雲,一片陽光明媚。
呼嘯而來的風貼着玻璃,裹挾着陽光的暖意,徑直灌入車身。
葉問雪轉頭望着程清歌的側顔,突然從她的身上感覺到如風一般的潇灑自由。她的眼裡充滿野心,充滿勃勃生機。
車子開上高架橋以後,前面的車速明顯慢了下來。喇叭聲此起彼伏,汽車像是蜿蜒的長龍,看不到盡頭。
“怎麼回事?”程清歌按了按喇叭,“前面好像堵車了。”
不管周遭的喇叭聲如何叫嚣,視野範圍内的車輛全都紋絲不動,跟焊在原地似的。前面的司機等得不耐煩,甚至打開車門,直接下車查看情況。
程清歌松開油門,熄了火:“堵得這麼嚴重,估計是出交通事故了。”
葉問雪探出頭,朝遠處眺望:“有人在吵架。”
她的視線越過擁堵的車輛,落在大橋的那頭。一輛車停在馬路中央,後面的車頭撞上車尾。一男一女從車裡拉扯着出來,似乎在争吵着什麼。隻是隔得太遠,聽不見具體的内容。
隻能看見女人的嘴唇一張一合,雙手比劃着,随後捂着臉,蹲在馬路中央哭泣。
“交警還沒來,一時半會兒解決不了。”程清歌幹脆打開車門,揚了揚下巴,“走,我們也出去透口氣。”
看熱鬧可能是人類的天性,旁邊的圍觀司機已經湊在一塊,議論紛紛起來:
“哎呦喂,小兩口吵架,鬧成這樣是幹嘛?”
“就是就是,夫妻床頭吵架床尾和,沒必要在這裡影響交通,搞得大家都不痛快。”
“原來是女司機啊,怪不得開成這樣。”
葉問雪皺了皺眉,正要說話,突然聽見前面傳來一聲尖叫。緊接着人群裡有人呼喊道:“快看,有人要跳河啦!”
她順着聲音的源頭看去,隻見原本圍觀群衆被破開了一道口。
剛才争吵的女子,不知受了什麼刺激,突然扒拉着高架橋的圍欄,翻了過去。
她站在橋的邊緣,兩手抓着生鏽的扶手,一隻腳懸在半空,轉頭對不遠處的男人喊道:“你這是要逼死我!”
男人卻不為所動。他的眼底滿是冷漠,甚至有些不耐煩地說道:“夠了,每次跟你講道理,就這樣尋死覓活的。你到底要在這裡鬧多久,讓别人看多少笑話。你别以為這樣能威脅到我,有本事你就跳啊!”
女子徹底寒了心,低頭抹了把眼淚。她咬了咬牙,毅然決然地松開了手,從高橋一躍而下。
男人有些錯愕,愣在原地一動不動。
葉問雪沖了出去,可惜離橋邊還有一段距離,沒能夠抓住女子的手。
就在這時,旁邊有個身影,如同一道離弦之箭,雙手一撐,翻過欄杆,竟然跟着跳了下去。
在擦肩而過的那個瞬間,葉問雪轉過頭,看見對方手臂結實的肌肉,以及高馬尾劃過的殘影。
接着便是高空墜落,濺起的巨大水花。
“天哪,這麼猛,直接跳下去救人?”
“快,快打110!”
“不不不,應該打120!有人會急救嗎,萬一溺水要人工呼吸怎麼辦?”
伴随着女子的跳河,現場頓時亂成一鍋粥。許多人扒着圍欄,伸長了脖子,緊張地觀察着河裡的情況。
葉問雪本想跟着跳下去救人,但程清歌及時拉住了她,搖了搖頭:“交警已經到了,太多人下去反而會添亂。”
葉問雪沒說話,目光仍然緊緊盯着河面。
程清歌并肩站在她的旁邊:“人落水掙紮的時候,會無意識抓緊身旁的東西,容易全都折進去。水警也出警了,專業的事情,還是交給專業的人來辦更好。”
“嗯。”葉問雪應着程清歌的話,眼睛卻從未移開過目光。
她看見河面的兩個小點,正逐漸向岸邊靠攏,不由得松了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