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所有的食物,陸依打了個嗝,不知是哭嗝,還是飽嗝。
由于整晚沒睡好覺,再加上哭得太多,她的眼睛腫成了核桃。
葉問雪看了一眼時間,問道:“你接下來打算怎麼辦?”
“不知道。”陸依搖了搖頭,接着如夢初醒般說道,“天亮了,我得去上班。”
葉問雪看着她的核桃眼,有些放心不下:“你還是休息一下吧。”
“我不想回家。”陸依回答。
剛經曆過那樣的事情,她實在是不想回去。光是看到樓道那聲控燈,她就會想起監控裡面的身影,實在是心有餘悸。有人在自己家門口窺視數月,想想就覺得反胃。
葉問雪問:“那你要不要去我家?”
她剛從葉家搬出來,過程比預想的要順利很多,并沒有受到任何阻擾。葉晨不知道跟柳豔說了什麼,讓柳豔非但沒有阻止,還支持她離開。而葉振生對此漠不關心,隻是問了幾嘴謝鸢的事,就點頭同意了。當然,就算他們不同意,葉問雪也不打算聽從他們的意見。
“去你家?”陸依有些猶豫,“如果我能從公司那邊請到假的話……”
說實話,她現在又累又困,恨不得倒頭就睡。她舔了舔幹澀發皺的嘴唇,掏出手機發送了請假消息,然後望着店外的馬路發呆。
随着天光大白,城市從睡眠中徹底蘇醒,柏油馬路上來往的車輛逐漸變多,行人的說話聲也變得噪雜起來,很快就到了早高峰。
陸依眯着眼,稍微打了一會兒盹。手機傳來消息提示音,臨時申請的一天假竟然批了下來。
她的腳步發虛,神情也很疲憊。葉問雪幾乎是半架着她,打了個的士,到了剛租的房子。
雖然還有些物品沒有整理完,但家具餐具齊全,基本可以住人。陸依精神不濟,借了個床,剛一沾上枕頭,就閉上眼睡着了。葉問雪放輕腳步,關上了房門,給她留下足夠安靜的休息空間,然後到客廳繼續去收拾搬家還沒來得及清理的東西。
陸依這一覺睡了很久,直到中午都沒有醒來。
哪怕是在睡夢中,她依然皺着眉頭,嘴唇微微張開,看起來疲憊而又沉重,完全睡不踏實。她的身體蜷縮在一起,像是拼命想要抓住什麼東西。原本該蓋在身上的被子,也被踹到旁邊,以極其扭曲的姿态,胡亂卷成一團。
葉問雪本來想叫她起來吃午飯,但推開房門看了一眼,又改變了想法。
或許她該多休息一會兒。
望着陸依的睡顔,葉問雪蓦地想起以前在軍營中睡覺休息,木槿喜歡用毛筆在白芷的臉上畫烏龜,還會在眼睛上畫圈圈。等到白芷醒來後大發雷霆,提着長劍要切磋武藝,木槿就會一溜煙地跑開。
雖然木槿最後總是會被白芷抓住教訓一頓,但還是屢試不爽,隻要逮着機會就會搞惡作劇。得逞以後還會捂着嘴,躲在角落裡偷笑。
想到這裡,葉問雪忍不住發笑。但隻要想起木槿的背叛,她又笑不出來了。
她現在還是想不明白,木槿陪伴她身邊多年,到底是因為什麼選擇了背叛?
根據木槿當時的回答,她最開始就是被派到自己身邊,究竟是什麼人能苦心經營數十年,隻為了殺自己?
葉問雪回想起木槿那複雜的神情,總覺得這中間似乎另有隐情。她在朝堂并未樹敵,更不會輕易把自己的行程透露出去。就連掃墓都隻是帶着自己心腹,未曾告知他人。可偏就在那時遭遇了埋伏。
明明隻差一點,她就可以調查出當年燒死謝鸢大火的真相。
葉問雪歎了口氣,給陸依重新蓋好被子。她望了一眼窗外的天,忽然有些想知道謝鸢此時在做些什麼。
她隐約記得那次喝醉了酒,好像是做了什麼事,讓謝鸢有些慌亂。但記憶出現了斷片,任她怎麼想,都想不起具體的行為。
她本來想約謝鸢出來好好談一談,可是謝鸢應該是有意避着她,總是推脫有事在身,所以許久都未能見面。
葉問雪想着想着,不知怎麼地,竟跟着睡着了。再一睜眼,窗外便是晚霞滿天。天邊染成绯紅色,遠方飄來大片的火燒雲。
她站起身來,拉開窗簾,仿佛置身于夢中的火海。
“現在什麼時候了?”陸依似乎被她的動作給吵醒,打了個長長的哈欠,揉着眼睛問道。
葉問雪還沒來得及回答,陸依就看見了窗外夕陽西下的景色,忍不住驚歎道:“天啊,我不會睡了一整天吧。”
話音剛落,床頭櫃的手機就震動了起來,緊接着響起一陣清脆的鈴聲。
“誰啊?”陸依拿起手機一看,“王皓軒給我打電話幹什麼?”
看見王皓軒的名字,她就又想起了王凱,頓時氣不打一處來。于是用力按下接聽鍵,沒好氣地問道:“有什麼事嗎?”
王皓軒卻沒直說有什麼事,反問道:“表嫂,我表哥是不是在你那裡?”
“叫什麼表嫂,我跟他還沒結婚呢。”陸依忍不住皺了皺眉,“那混蛋不在我這裡,沒事不要打我電話。”
說罷,她沒給王皓軒留下回話的空隙,就毫不留情地挂斷了電話。
然而,剛安靜沒幾秒。鈴聲又響了起來,還是王皓軒打來的。
再挂斷,再打過來。反複重複了幾次,陸依終于受不了,接通道:“我都說了,那混蛋沒有跟我在一起。”
王皓軒着急解釋道:“表嫂,我要說的不是這個。”
陸依回答:“不管你要說什麼,二十秒内給我說完。”
王皓軒就像開了倍速鍵,立刻回答道:“表哥今天失蹤了一整天,白天沒有來公司,電話也打不通,家裡也找不到人。我就是打電話來問問表嫂你知不知道他在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