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謝鸢他裝綠茶。】
【謝鸢他要是裝綠茶,我都能把你新買的鍵盤給生吞了。】
回想剛剛發生的事情,無論是在張泰面前化身嘤嘤怪,還是在葉問雪面前變得楚楚可憐,還是在自己面前各種威逼利誘,這不就是一個綠茶本茶嘛!
王凱歎了口氣:“軒啊,你說得對。”
王皓軒正開着車,猝不及防聽到這聲贊同,一頭霧水地問道:“啊,什麼?”
王凱幽幽地說道:“我認識謝鸢這麼久,才發現原來他茶藝如此了得。”
王皓軒愣了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他在說什麼。說實話,他都快忘記這一茬了,沒想到表哥會在現在提起這事。他扶着方向盤,淡定道:“哥,你才知道啊。謝哥隻要在葉姐面前,就跟變了個人似的,我都快習慣了。”
王凱撐着下巴,發出老父親一般的感歎:“我知道他醒來以後變化很大,但從來沒想過變化這麼大。”
王皓軒用餘光偷偷他瞄了一眼,試探道:“哥啊,就是那個打賭,截圖我還留着,但就是開個玩笑。吃鍵盤就算了吧,我新買的還沒捂熱乎,都還沒來得及用來跟葉晨打遊戲呢。”
王凱咬了咬牙,說道:“不,我說話算話,願賭服輸。”
王皓軒有些慌了:“不是吧哥,你還真要吃鍵盤啊?這怎麼吃?”
王凱卻不欲多言,隻是故作神秘道:“到時候你就知道了。好好開車,快帶我去找你嫂子。”
那頭兄弟倆還在讨論吃鍵盤的話題,這頭謝鸢跟葉問雪陷入了沉默。
當所有礙事的人都離開,隻有他們兩人獨處的時候,謝鸢突然覺得有些愧疚。因為他一直都在試圖欺騙葉問雪。
一個謊言需要用無數個謊言來圓。紙終包不住火,在白紙燃盡的時刻,他像一隻撲火的飛蛾,執意要包裹住掩藏的真相。
謝鸢短暫地思考過,要不要将一切和盤托出,要不要告訴葉問雪,他其實根本不是什麼溫柔體貼的人,他曾經是個糟糕的混蛋。他的腦海裡閃過這些念頭,但又很快被否決了。
他賭不起。
他不敢賭葉問雪的反應。他恐懼葉問雪用嫌惡的目光看向自己。他甯願把自己永遠活成她可能會喜歡的模樣。隻要他一輩子這樣裝下去,說不定到最後,他就真的成為了這樣的人。
一個溫柔體貼、身嬌體弱,會被人憐愛的男人。一個葉問雪喜歡的男人。
在謝鸢兀自出神的時候,葉問雪突然開口了:“走吧。”
謝鸢愣了一下,問道:“去哪?”
葉問雪突然笑了:“去你曾經想去的地方。”
謝鸢看着她的笑容,忍不住晃了一下神。
曾經的葉問雪,很少在下屬面前露出笑容,因為她要維持穩重威嚴的形象。因為在女尊國所肩負的責任,葉問雪必須要成為一個不苟言笑的人。但在抛開身份,來到這裡以後,葉問雪對他笑得比以前多了許多。
謝鸢沉醉在這份喜悅之中,任由葉問雪拉着他的手,攔下了一輛出租車。直到到達了目的地,他才徹底回過神來。
眼前是一望無際的大海。
皎潔的月光照耀着大地,沙礫泛着一層薄薄的銀光,顯得模糊而又飄渺。浪花層層疊疊,拍打着岸邊的礁石。
夜晚的大海,空曠而又深遠。隻有零星幾個行人,三三兩兩順着海岸散步。
葉問雪說:“我記得,你曾經說過,在青樓的那段時間,支撐你活下去的動力,就是獲得自由身以後,去看大好河山,去看五湖四海。可惜你最後嫁入了我的府邸,哪裡也沒能去。”
因為在女尊國,出嫁的男子終其一身都要被困在宅院之中,大門不出二門不邁。
謝鸢搖了搖頭:“沒什麼可惜的,這是我自己的選擇。是我當初主動提出假成親,留在王府為您當擋箭牌。”
葉問雪沒有說話,隻是在岸邊找了一處凸起的礁石,盤腿坐了上去。她拍了拍身邊的位置,回頭望着謝鸢。
謝鸢像是曾經重複千百次的那樣,小心翼翼地坐在她的身邊。
曾經她是戰神将軍,而他是青樓男子。而現在她隻是葉問雪,他也隻是謝鸢。
葉問雪轉頭看着謝鸢,輕聲問道:“那時的大火……疼嗎?”
火焰灼燒皮膚的感覺,燙得令人窒息。火勢從頭發蔓延,順着五髒六腑遍及全身。因為不會立刻死亡,所以隻能眼睜睜地看着自己被火焰吞噬。地獄般的絕望,難以言喻的劇痛。
謝鸢每每回想,仍然心有餘悸。
“疼,很疼。”謝鸢握着葉問雪的手,将掌心貼在自己的臉側。冰涼的觸感緊貼着皮膚,一絲絲蔓延開來。
他用臉頰蹭了蹭掌心,以鸢兒常用的溫柔口吻,笑着說道:“本來應該很疼的,但是您這麼問了以後,我忽然不覺得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