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過一段時間的拍攝，電視劇播出的檔期定了下來。

謝鸢滿心歡喜地問：“第一集播出的時候，我可不可以來找你？”

他想陪着葉問雪見證這有紀念意義的時刻。

葉問雪倒是沒想那麼多。如果不是謝鸢提起，她甚至根本就不打算看自己拍攝出來的成片。

她搖了搖頭，簡單表明了自己的想法：“沒有這個必要。”

“怎麼會呢？”謝鸢一臉認真，據理力争道，“生活需要儀式感。我不想錯過每個關于你的時刻。”

由于這話沒經大腦就說出了口，等他反應過來的時候，才感覺有些不好意思。

實在太像情話了。

謝鸢轉換策略，開始使用撒嬌大法，眨巴着眼睛望着她：“好不好？”

看着他滿心期待的模樣，葉問雪實在是說不出拒絕的話，最後還是同意了。

謝鸢提出的安排是，當天下午他帶食材過來做晚飯，吃完飯正好可以在客廳看電視。

因此，當門鈴被人按響的時候，葉問雪下意識以為是謝鸢過來了。

結果打開門一看，外面站着的卻是意料之外的人。

“葉晨，你怎麼過來了？”

“那個，這個，說來話長。”葉晨舉起兩手提着的禮盒，可憐兮兮地說道，“可以讓我進去坐坐嗎？”

葉問雪側身讓出路，掃了一眼他手裡的禮盒，問道：“這是什麼？”

葉晨坐在沙發上，歎了一口長長的氣，頗為無奈地說道：“我就直說了，是我媽讓我過來的。她說中秋節快到了，家裡有些純手工的高檔月餅，她要我給你送過來。”

無情獻殷勤，非奸即盜。更何況這人還是心懷鬼胎的柳豔，聽起來就像是黃鼠狼給雞拜年——沒安好心。

雖然葉問雪什麼話都沒有說，葉晨卻從她的沉默中敏銳地捕捉到了其中的想法。

他連忙撇清關系，解釋道：“我知道你想跟葉家斷絕關系，但是你上次說過我可以來找你。你放心，我不是那種糾纏不清的人，我真的隻是來替我媽送月餅，順便過來看看你，沒有别的意思。”

葉問雪倒了杯茶水，不緊不慢地推到他的面前：“嗯，我知道。”

葉晨沒别的意思，但不代表柳豔沒别的意思。

因為她的神情太過淡然，葉晨反而有些良心不安，主動招供道：“其實……我們家公司最近想跟謝家合作一個項目。”

葉問雪打斷他：“不是我們，是他們。”

“對對對，瞧我這嘴巴。”葉晨吓得連忙改口，小心翼翼地繼續道，“我媽想讓我問問你，現在跟謝小少爺的進展怎麼樣了。她還說，你出來這麼久，什麼時候有空回去看看？”

他生怕葉問雪不高興，末了又補了句：“這都是她的意思，我、我覺得看你自己的想法。”

其實柳豔的原話要更露骨，她想借着這層關系，讓葉問雪去找謝鸢多吹吹枕頭風，讓謝家和葉家的項目合作快點定下來。

傳聞都說謝少是個癡情種，專門請人來家裡叫烹饪，隻是為了親手給葉問雪做出跟合口味的菜肴。她告訴葉晨，反正未來都是親家，隻要葉問雪一開口，謝家肯定會做這個順水人情。

葉晨自己倒是有些良心不安。他很清楚葉問雪以前在家裡是什麼待遇。他要是葉問雪，他也會做出同樣的選擇，跟葉家斷絕關系老死不相往來。

葉問雪剛離開的時候，老媽拍手叫好完全不阻攔，隻覺得少了個争家産的心腹大患。現在需要人家了，又裝作無事發生，喊人回家吃飯。

這種厚臉皮的事，他葉晨做不出來。

老媽揪着他的耳朵，嚷嚷着人不要臉天下無敵，臉皮有什麼用，又不能當飯吃，切身利益才是最實在的東西。

他說不過老媽，最後還是拎着禮盒來找葉問雪了。

葉問雪搖了搖頭：“葉氏集團要想拿下項目，就應該憑真本事，不要用歪門邪道。至于我跟謝鸢的關系，他們沒必要知道。從我踏出葉家的那一天起，我跟他們就已經再無瓜葛。”

葉晨被她說得有些不好意思。他垂頭喪氣地坐在沙發上，捧着茶水沒作聲。

過了半天，他還是沒有離開的意思。葉問雪擡頭看了一眼鐘，快到她跟謝鸢約好的時間了。

她問葉晨：“你還有别的事？”

“沒有……”葉晨猶豫了一下，選擇實話實說，“我就是不想回去。”

老媽是那種疑神疑鬼，又特能折騰的性格。以前葉問雪在家裡，承受了她的主要火力。

現在葉問雪一走，老媽的所有精力都撲在自己身上，恨不得渾身上下長出八雙眼睛，一刻也不停地盯着自己。

他被迫安插到公司實習，還有被逼着參加各種應酬。他讨厭那些虛與委蛇的對話，還有充滿利益交換的酒桌。

老媽罵他天真，罵他幼稚，罵他生在福中不知福。

她總是說些陳芝麻爛谷子的事，說自己年輕的時候有多不容易，費盡心思才實現階級跨越。作為她的兒子，不能這麼沒有上進心。

這都是些老生常談、陳詞濫調，葉晨都聽膩了。

他很想找個地方安靜待着。

葉問雪身上有一種很沉穩的氣質，仿佛撇去喧嚣浮華，世事變遷以後的沉澱。他待在葉問雪的身邊，總覺得很心安。

明明她的年齡要比自己小一歲，但給人的感覺卻像是他的姐姐。他控制不住地想要依賴她。

“我能在這裡待一會兒再走嗎？”葉晨忍不住問道。

“你自便。”葉問雪回答。

她仔細思考了一下，謝鸢跟葉晨沒有任何矛盾，兩人碰面也沒有什麼關系，幹脆把葉晨留下來吃頓飯算了。

主要是葉晨身上散發着萎靡不振的氣息，看起來實在怪可憐的。

好歹也是名義上的親人，葉問雪主動找了個話題：“你最近還好嗎？”

“啊……還好。”葉晨沒想到她會關心自己，咧着嘴笑了笑，“也就是那樣，跟以前沒什麼區别。”

他的笑容裡，有一絲難以遮掩的苦澀。

葉問雪猜想他應該過得不大開心，于是換了個話題：“你上次那個，還在做嗎？”

葉晨愣了一下，才反映過來她在說自己女裝直播的事。他點了點頭，歎息道：“我媽想讓我繼承公司，可是我沒有商業頭腦，對這個也不感興趣。還不如做遊戲主播，偶爾唱唱歌來得開心。”

“可是我現在做的事，不能讓我媽知道。就算她知道了，也隻會罵我一無是處。”

葉問雪見他情緒再度低沉，突然想起了程清歌：“你不是一無是處，還有很多人喜歡你認可你。我的朋友裡，有個人很喜歡你，她是你的粉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