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你們覺得我是壞人,那我幹脆就壞到底好了。”
柳豔頗為失望地看了葉晨一眼,嘴角揚起苦澀而嘲諷的笑。她用力扯開皮包拉鍊,掏出手機,對着那頭命令道:“你們要在樓下待多久,還不快給我上來!”
葉晨立刻反應過來。老媽這是知道搞不過葉問雪,直接搖人來了!
他一個健步沖到窗戶旁邊,趴在玻璃上,低頭朝下面張望。隻見一連串身形壯碩的保镖,正從單元門裡湧入,作勢往樓上走來。
柳豔揚了揚下巴,強硬道:“姜還是老的辣,懂不懂?你以為我會空着手過來,我當然是有備而來了。今天你再不想跟我回去,也必須跟我回去。”
葉晨心裡“咯噔”一下,趕忙跑到玄關處鎖門。可惜才跑到一半,就被柳豔攔了下來。
柳豔拿着剛才沙發上的枕頭,死死拽着兩角,不停拍打着他的腦袋,罵道:“死小子,你還想跑哪裡去,乖乖在這待着。”
由于受力過猛,枕頭裂開了縫,裡面的棉花甩了出來,飛得到處都是。
葉晨被迫吃了滿嘴的棉花:“呸呸呸,媽,你快停下。”
等他吐完棉花,再擡起頭,柳豔早已打開了房門,領着保镖沖了進來。
兩位兇神惡煞的黑衣保镖,如同左右護法圍在葉晨的身邊,一邊一個拉住他的胳膊,把他直接架在了半空。
“葉問雪,你快幫幫我!”葉晨雙腿懸空,無力地蹬了幾下,掙紮着求助。
柳豔卻擋在了他的跟前,豎起了一道人肉屏障:“别喊葉問雪!要不是那個死丫頭,你早就聽話跟我回去了吧?”
葉晨愣了一下,掙紮的動作慢了下來:“媽,你到現在還覺得,這一切都是因為葉問雪?”
柳豔反問:“難道不是嗎?自從她從醫院醒來後,你就跟着她變得不對勁了。”
“你以前是個多老實聽話的孩子啊,可是現在居然往臉上塗脂抹粉,學人家女孩子穿裙子,還在網絡上跟不三不四的人聊天。難道不是葉問雪給你洗腦,讓你變成這樣的嗎?”
聽到這番話,葉晨突然沉默了。
在老媽的固有思維裡,她永遠不會錯,自己的兒子也沒有錯,錯的隻有葉問雪。
這一刻,葉晨才恍然間意識到,他曾經對老媽的行為聽而任之,對葉問雪受到的欺淩熟視無睹,究竟釀成了怎樣的惡果。
因為害怕遭受訓斥,他從來不表達自己的内心,總是一味地服從,按照媽媽的意願行事。因為他一直扮演着聽話的兒子,這樣的形象太過于深入人心,以至于老媽最後認為,那就是真正的他。
當他開始采取不同的行動,原本所構建的形象轟然倒塌,而老媽無法接受這樣的現實,隻能憑借本能,把一切錯誤推到葉問雪身上。
哪怕這樣的解釋,荒誕到不可思議,她也會義無反顧地去相信。因為她不能接受自己的兒子,是一個喜歡穿女裝的男人。
葉晨忽然意識到,他不能把葉問雪扯進來。
一旦葉問雪加入如今的局面,隻會反複驗證柳豔的猜想,讓她變得更加敏感而偏執。
“我知道了,媽。”
葉晨的内心平靜到不可思議。他說:“我會跟你回去,不要再打擾葉問雪了。”
柳豔怔在原地。
她不明白究竟是自己的哪句話,讓兒子改變了想法。但她根本不在意,隻要能把人帶回去就夠了。
她把碎發攏到耳後,如釋重負般說道:“早這樣不就好了。”
葉晨默默跟着保镖身後,忍不住回頭看了一眼。他不知道葉問雪能不能明白,但還是用嘴唇無聲地吐出幾個字:我會努力說出來的。
葉問雪沒有說話,隻是輕輕點了點頭。
…………
柳豔把葉晨領回家的時候,葉振生正坐在客廳喝咖啡。
電視機裡播放着最近的熱點新聞,主持人字正腔圓地念着稿子,從國際局勢談到國内經濟,時不時切入專家的訪談分析。
聽到響起的腳步聲,葉振生也隻是瞥了他們一眼,然後繼續盯着新聞。
無論是葉問雪搬走,還是葉晨離家出走,對于他還說都無足輕重。
在他看來,柳豔根本沒有必要四處打聽,像個跳梁小醜急沖沖地去找人。到底是小孩子,折騰不出什麼能耐,等在外面碰了壁,遲早會自己灰溜溜地回家。
隻是跟葉晨不同,這次葉問雪離開家的時間有些太長了。
葉振生本想等到葉問雪服軟,再帶着她親自拜訪謝家,順便籠絡一下關系,提前跟親家談談合作。可是這左等右等,都沒聽見半點風聲。
葉問雪不懂事也就罷了,怎麼謝家都不派個人過來,簡直不把他放在眼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