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但潛意識裡總覺得很不安。錄音被握在手裡太久,已經沾上汗水,就連表層的外殼都捂得熱熱乎乎。
或許現在并不是坦白的好時機。
在這樣的情況下,葉晨失魂落魄地回到了家。
跟他截然相反,柳豔心情出奇得好。她哼着小曲兒,窩在沙發裡,小口啜飲着紅酒,像是在慶祝着什麼。
看見葉晨回來,她眯着眼睛,嘴角帶笑,問道:“怎麼回來得這麼早?”
話是這麼說,但她的表情看起來卻是一副不出所料的模樣。
葉晨覺得她的笑容有些刺眼,心裡莫名不太舒服,便有些無精打采,半天都沒有回話。
這樣的反應自然引起了柳豔的不滿,她不由自主瞪大了雙眼,用往日的語氣怪道:“小崽子,人長着耳朵是幹什麼用的?跟你說話呢,聽到了沒有?”
葉晨擔心自己一直不回話,老媽鬧起來隻會沒完沒了,于是悶悶地回答道:“聽到了。”
葉晨消極的反應,正好驗證了柳豔的猜想。她沒有責怪葉晨的态度,反而喜氣洋洋地詢問:“怎麼,在葉問雪那裡玩得不開心呢?”
她的話語正好刺中葉晨敏感的内心。
“媽,你就這麼讨厭葉問雪嗎,你能不能盼着點好?”
柳豔坦然道:“對,我就是不盼着她好。這樣一來,她才不會對你造成威脅。現在葉振生那個老家夥臨陣倒戈,開始偏心葉問雪了。隻有她跟謝家的關系破裂,訂婚儀式辦不成,你爸才會改變主意。你知道嗎?”
“我不想知道!”葉晨把頭朝旁邊一扭,忽然又轉了回來,“……等等,我剛才明明沒有說,你是怎麼知道訂婚儀式沒辦成的?”
柳豔頓了一下,強硬道:“我怎麼知道的,你不用管。”
常言都道,知子莫若母。反過來也是同理,葉晨很快察覺到柳豔的反應有些不對勁。他追問道:“媽,葉問雪那邊出事,是不是你幹的?”
“怎麼一出事,你就覺得是我幹的。”柳豔雙手環胸,挑了挑眉。她朝附近張望了一下,确認沒有其他人在場,才輕哼道:“對,就是我幹的,哪又怎麼樣?”
在她看來,兒子再不懂事,本質上也是跟自己站在同一陣線的人。既然如此,也就沒有隐瞞的必要。
可是葉晨并不這樣想。他在那邊膽戰心驚,沒想到老媽還在背後搞事情。本來就跟葉問雪尴尬的關系,現在不就是鬧得更僵了。
到時候他把錄音給葉問雪,可不就是火上澆油,導緻事态朝着更糟糕的方向嗎?!
柳豔看見葉晨有些不高興,不以為意地安撫道:“好了好了,你這小子,别鬧脾氣了,媽做這些都是為你好。也不知道葉問雪到底給你灌了什麼迷魂湯,你胳膊肘盡往她那裡拐了。”
“我不需要你為我做這些!”葉晨攥緊了拳頭,忍無可忍地反駁道,“你不要再說為我好這種話了,你從來都不在乎我想要的什麼。你隻是打着為我好的名義,去做那些你想要做的事情!”
“有的時候,我真想像葉問雪那樣一走了之,永遠地離開這個家。”
“你、你……你這是存心要氣死我。”柳豔擡起手,手指快戳到葉晨的眼珠子裡,聲音也有些發抖,“好的不學,非學壞的。你想走就走啊,這次我不找你了。有本事你就離家出走一輩子,在外面餓得快死掉了,可别哭着跪着回來求我!”
葉晨咬了咬唇,梗着脖子,瞪了回去:“走就走,誰怕誰!”
他不由分說地沖出門外,可剛走幾步,又停了下來,随即轉身折返回來。
柳豔以為他回心轉意了,面色稍霁:“我就說……”
她話還沒說完,就見葉晨利落地拿着手機錢包,再次從自己的面前走過。葉晨吸取了上一次的教訓,穿着運動鞋,帶着自己的存款,還有重要的手機,全副武裝地離開了。
柳豔:“…………”
這小子嘴上說得硬氣,手倒是老實。
她隻覺得又氣又好笑,便追在後頭喊了一嗓子:“别以為你帶着錢包出門,我就拿你沒轍了。你給我等着,我馬上就停了你的卡。你就準備好餓肚子吧!”
葉晨沒有理會柳豔的叫嚷。他并不打算用家裡的錢,因為這在某種程度上是對柳豔的屈服。
如果他依靠這筆錢生活,也就代表着老媽說得對。他需要葉振生的錢,才能過上更好的生活。
他之所以帶上錢包,是因為裡面有一張隻屬于他的卡。那是他直播賺到的錢。
從家裡出來以後,葉晨站在大馬路邊,一時間有些迷茫。他不知道該去哪裡。如果還去找葉問雪,事情就又回到了原點,簡直跟上次沒有什麼區别。
隻不過他現在的心境變了,他再也無法直面葉問雪。
就在這時,口袋裡的手機突然響了起來。葉晨看了一眼來電顯示,竟然是程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