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他在笑,眼睛眯起來活像是一隻成了精的狐狸。
鼻尖的小痣藏在圍巾中若隐若現,右邊眉尾上的那顆藏在散落在額頭前的發絲内,祝葉汀忽然覺得有些熟悉。
就好像他曾經十分眷戀地吻過那顆眉尾的痣,順着眉弓到眉心,一路向下吻住鼻尖。
可他怎麼也記不起來對方是誰了,下一秒,這段記憶也變得模糊起來。
“可是我肌肉一直都挺硬的。”
他不知道為什麼說出了這句話,明明他什麼都不想說的。
林黯青笑了,不過是伸出雙手捂住了嘴巴,掌心之間透出的熱氣飄上天,祝葉汀隔着一段冷空氣好像都能感受到圍巾内的溫暖。
他聽見林黯青說:“還是有區别的,多摸摸就知道了。”
說完這句話,他眯起眼睛又伸手在他的手臂上拍了兩下,接着拎起袋子捂住嘴咳嗽了兩聲,轉身想往超市内走去。
祝葉汀有些摸不着頭腦,但還是伸手揉了揉左邊的手臂,在聽見林黯青咳嗽的時候他就十分自覺地上前接過了他手裡的袋子,拍了拍他的背,帶着他走。
林黯青的咳嗽非但沒好,反而加重了幾分,他反手拽住祝葉汀的小臂,彎着腰咳嗽,重心漸漸倒向祝葉汀,他似乎要将肺給咳出來。
原本慘白到看不出一絲血色的皮膚都開始泛紅,祝葉汀的左手拎着一堆大大小小的塑料袋,數量可觀,右手整個将林黯青托起,他面上隻能看見焦急。
“還好嗎?”
林黯青搖了搖頭,眼見着祝葉汀又是一巴掌準備下來,他吓得斷斷續續阻止,甚至還中途幹嘔了一下。
“别!你要……咳,拍死我了——嘔——”
祝葉汀:“……”他的力氣應該也沒有大到這種地步吧?
超市内收銀的四伯看了都有些不忍心,放下手裡的活計随手抽了個紙杯給他倒了點水送到祝葉汀的手裡:“喂他喝點水吧?”
祝葉汀看了看自己右手又看了看左手,索性将左手上的塑料袋遞給他四伯,又接過那杯半熱的水:“四伯,幫忙稱一下吧,謝謝。”
四伯忙不疊點頭,接過那堆塑料袋的時候差點沒直接松開,誰叫這個臭小子這樣拎東西的!
他仔細看去,祝葉汀跟套娃似的,一個袋子穿過另一個袋子的提手挂着,就這樣一串一挂成一長串,最後好幾個長串一起拎着,又多又重。
他隻能一點點往店裡拎,好在就幾步路而已。
那邊的祝葉汀研究了半天,看着即将把自己咳死的林黯青,最終選擇先抱着林黯青,讓他靠在他胸口,喂了點水後主動叼着隻剩下半杯水的紙杯反手将林黯青打橫抱起直接進了店内。
裡面的風要小點,祝葉汀隻找到了收銀台旁邊的一個小凳子,隻有一個。
他沉默了片刻,看了眼還在咳嗽的林黯青,無奈坐下,随後繼續将他抱在懷裡。
不知道是他的塊頭太大還是林黯青此刻更加脆弱,這一幕看起來和諧至極。
他将那杯子從嘴巴上取下來,看了眼自己的牙印,果斷轉了個方向送到林黯青的嘴邊。
當視線從紙杯挪到林黯青的臉上時,他對上了一雙烏黑的眼睛。
林黯青還在咳嗽,不過是那種不出聲但是身子一抖一抖甚至眼尾泛紅有些流淚的“咳嗽”,想來他也難受了。
他伸出雙手主動接過紙杯,又轉了半圈,在祝葉汀震驚的眼神中對着那有牙印的地方咬了下去。
“我咬過的!”
林黯青瞥了他一眼,又重新将視線放在眼前的杯子上,咕咚咕咚喝了兩口,又閉着嘴皺眉咳了兩聲,最後用一副可憐兮兮的模樣毫不客氣地開口:“我就咬。”
祝葉汀:“……”好吧,你随意。
他扭頭去看四伯給他們的年貨稱重,林黯青難得乖巧地靠在他胸口喘氣。
“四伯,您這裡有酒和冰糖嗎?浪叔再讓我帶包槟榔。”
四伯看了他們一眼,随後認命般收回視線,低着頭忙着自己的活計,他嘴裡嚼着槟榔,先前因為林黯青咳得太嚴重了就将煙滅掉了,嘴裡沒味兒就拆了包槟榔。
“在貨架上,可能裡面點,你去找找,你媽經常要的就那幾種,待會兒你拿來我看看就行。”
祝葉汀道了聲好,氣氛便再次沉默下來,林黯青原本躺靠在祝葉汀的胸口,此刻也不安分起來。
祝葉汀默默看着他挪動位置,“悄咪咪”伸手攬住他的脖子然後将整個人挂在他的身上,尖尖的下巴隔着圍巾放在他的肩窩處,有些癢癢的。
他聽見林黯青落寞卻充滿喜悅的聲音——“好想你。”
祝葉汀默然,或許他們從前真的認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