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忙着去找林黯青,路過浪叔的時候也隻是簡單打了聲招呼:“叔,不在家裡等年夜飯現在在幹嘛呢?”
“害,現在才中午呢,着什麼急啊。”他空洞流血的眼眶轉過來對着祝葉汀,嘴角咧開,“難得允許大吃一頓,下一頓還不知道在哪裡呢……”
說完這句話他便轉身離開了,隻留下祝葉汀站在原地若有所思。
但是他思不出來,條件和認知暫時不允許,他現在隻覺得有些奇怪。
懷着這樣奇怪的想法,他來到了林黯青和那些年輕人暫時居住的地方,來到這裡,他隻看到了匡娴一個人在嘗試貼對聯。
祝葉汀有些奇怪,他大跨步上前,将手上的東西放在凳子上,看着因為他忽然到來而滿臉驚恐的匡娴有些好奇。
“怎麼了?”
匡娴狠狠松了口氣,眼神閃躲淚眼盈眶,她看清來者之後瞬間腿軟跪了下去,就這樣坐在泥巴地上閉上眼睛默默流淚,似乎是在安撫自己。
祝葉汀看到她這個樣子就聯想到林黯青曾經說過的話,這大概也是被吓到了吧,那個所謂的副本和死亡規則。
他沒有出聲,隻是淡定地站在一邊等待匡娴平複心情主動告訴他。
他就看着匡娴由最開始的慌張不安慢慢變得鎮定,最後緩緩站起來,伸出手從凳子上拿過一個對聯,将它拆開,邊拆邊低着頭道:“餘樂童……他不見了,被一團黑色的霧氣卷走了……”
她拆封的手有些顫抖,原本想要裝作不害怕的樣子淡定地拆開包裝再将對聯展開,但是她做不到。
她最終發現自己還是害怕,很害怕。
“嗚嗚……”
喉嚨裡擠出幹澀的低聲嗚咽,祝葉汀看着她身形不穩慢慢靠到了牆上,他道:“他死了?”
“這不是顯而易見的嗎……”匡娴瞥了他一眼,像是在控訴這家夥,但又更像是害怕,畢竟他的身份存疑,玩家害怕他是正常的。
對自己十分有自知之明的祝葉汀摸了摸鼻子,誰說被抓走就一定是死了呢?難道不可以是被綁架了嗎?
但是他現在不想糾結這個:“你們昨天到底做了什麼事情?你和江瑛還有餘樂童。”
他本以為會得到一個确切的回答,但匡娴的反應是他始料未及的。
隻見匡娴聽了這兩個名字一臉迷惑,她臉上是肉眼可見的迷茫,接着發出疑問:“江瑛是誰?”
“你……你不知道江瑛是誰?”祝葉汀一臉呆滞,但是他很快就反應過來了,在祝文林死後,其他的人對于他的記憶也漸漸被清洗,甚至當天出發去集市的時候已經沒有人記得他了。
匡娴搖頭,困惑像是粘膩的蜜糖裹滿全身,隔絕了外界的危險氣息,給她甜蜜安定錯覺,全身心地放松下來,她扯出一抹尴尬的笑,看着祝葉汀:“我……應該認識嗎?”
明明……上一秒還在渾身顫抖着哭泣着,這會兒似乎已經完全忘記了所謂的危險是什麼。
祝葉汀不自覺地想起了自己在鎮子集市上的經曆,那一瞬間天翻地覆,視野範圍之内,思維活躍之處都被迅速颠覆,甚至沒能在他的記憶中留下一點蛛絲馬迹。
那是多麼可怕的力量。
他隻能趁着匡娴還記得餘樂童的時候多問點問題,等時間久了說不定她也會忘掉。
“那餘樂童呢,他到底做了什麼事情?”
一提到這個名字,她整個人就開始躁動起來,原本凝固的蜜糖被一錘子敲碎,糖塊散落一地露出苦澀漆黑的内心,她的害怕一覽無餘。
“我……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我們什麼都沒做!什麼都沒做錯!明明一切、一切都是按照副本的要求,按照那些惡心的鬼怪的要求!”
匡娴尖叫起來,似乎是想通過這種方式來發洩自我,她扯着頭發尖叫,肆無忌憚地宣洩着自己的害怕和崩潰,淚流滿面已經不足以形容她此刻的表現了。
她現實意義上成為了孤身一身。
匡娴從不認為祝葉汀或者林黯青會和她們是一路人,一個原本就生活在副本中,是鬼怪是玩家尚未可知,一個遊刃有餘過副本像是在過家家。
最重要的一點,是這個看似是老玩家的家夥正和一個身份不明的可疑人員糾纏在一起,這讓她很害怕。
祝葉汀站在她的身邊觀察着這一切,他不知道該怎樣去安慰一下這位崩潰大哭的朋友,隻能靜靜地等待她發洩完畢。
“砰——”
樓上一本破舊的書掉下來,正好砸在匡娴的腳邊,将她的哭聲吓了回去,她的樣子有些呆,直愣愣地盯着那本小說。
祝葉汀擡頭看向二樓的,林黯青不知道什麼時候出現在了那裡,随意地靠在陽台的欄杆上,雙手伸出欄杆搭在上面,右手上還捏着那個日記本沖着他晃了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