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葉汀回到家關上門靠在門上閉上眼睛,他從未想過自己也會有如此失态的一天。
也就是懊惱了一會兒,說不上後悔甚至覺得有點甜蜜,現在恐怕才是真的腦子壞掉了。
他簡單洗漱了一番就躺倒在了床上——林黯青白天躺過的地方。
原本是有守歲的習俗的,林黯青讓他回來就關燈睡覺,但他覺得還是略有不妥,洗漱之前找到神情詭異的祝母問了一嘴。
祝母并沒有明确說明要守歲,但也沒說不要,他就默認不需要守歲了,隻是在上樓梯的時候忽然想起設定裡他的“父親”留下的筆記本裡記載了過年的“流程”,他在裡面特意圈定了“出天方”這個環節。
因此,祝葉汀也就多問了一嘴,但是他得到的答案是——“菩薩?什麼菩薩?那就是個狐狸精罷了。”
得到這樣回答的祝葉汀也隻是愣了一瞬,很快又恢複了正常,隻是他沒想到向祝母詢問那個“菩薩”的現狀,會得到另外一個意想不到的回答。
——她死在了今天淩晨。
這對祝葉汀來說是個無關緊要的信息,但是鑒于他自己目前對這個世界的了解少得可怕,他選擇躲在被窩裡的時候把這個消息傳遞給林黯青。
【你知道鐵鋪李供奉狐狸精的那個人嗎?】
他本來以為林黯青不會那麼快回複消息,但是沒想到對方稱得上是秒回:【知道,那是這個副本的主管BOSS,編号F1981,代号狐狸,怎麼了?】
原來是副本的BOSS嗎?
祝葉汀有些迷惑,那他在BOSS面前讓她幫忙驅邪算什麼?
算自取滅亡之道嗎?
他感到有些無語,抿着唇繼續給林黯青發消息:【沒什麼,就是問問,準備睡覺了嗎?】
【林黯青:嗯,準備睡了,記得等我】
【祝葉汀:什麼?】
【林黯青:記得夢裡等我】
祝葉汀看着這六個字,嘴角無意識上翹,他發去一條語音,關掉手機閉上眼睛準備睡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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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黯青看着新鮮出爐的語音消息有些驚訝,他臉上的紅暈就沒消退過,當然,上揚的嘴角也沒有下來過。
他點開那條語音,低沉的聲音回蕩在空蕩的房間内——“晚安,好夢,會在夢裡等你的。”
他先是一愣,随後就是大笑。
反正現在是在副本内,誰也聽不到他發瘋,至于鬼怪……在他的眼中并不屬于“人”的範疇。
抱着這幾條聊天記錄在床上光着腳盤腿反複欣賞了幾十遍之後他才舍得放下,系統的提示音已經響起。
十二點鐘任務完成就會觸發一個詢問案件——
【是否選擇進入連續副本二:遺失的村落(2)
副本Boss:B1 青鳥
Ps:副本信息變更,難度上調,該副本為多人本,最高容量:12
目前容量:2
作為該副本發起人,您可選擇三名特邀玩家,剩餘邀請函由系統發放進行拍賣
祝您遊戲愉快!
[是] [否]】
林黯青沒有絲毫猶豫,選擇了[是],之後系統迅速出現三張邀請卡,邀請他填寫玩家的編号和名字。
他想了想,先填了一份給虞姒,他手動輸入:【虞姒R44401】。
至于剩下的兩張,他得挑挑人,想了半天還是想到了勤勤懇懇替他幹活的左膀右臂,至于二号副會長……剩一個幫他看着公會,多棒!
于是剩下兩張邀請函也迅速發出——【雲谯笙Q23】以及【觀鴻音T64579】。
如果他們不同意,邀請函就會自動流入市場進行拍賣或者進入副本掉落的獎勵中,無論是主動進入還是被動觸發,系統會湊齊十二個人。
他現在需要關心的就是如何度過中間的過渡副本,F難度到B難度的跨越,這兩個階層差的可不是一點半點,更别提是B1。
他關掉手機閉上眼準備睡覺。
無論如何,他要帶祝葉汀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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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葉汀睜開眼睛,發現回到了鎮上,此時此刻他正站在十字交叉路口的一側,四伯的小超市門口,而這裡恰好是公交站台。
四周濃霧彌漫,能見度不足一米,他嘗試向前走動卻發現根本控制不了自己的身體,他隻能被迫站在原地,似乎是在等待着什麼。
祝葉汀這時候才逐漸靜下心來觀察自己的穿搭——一身慘白的長衫手裡拎着個手提小燈籠的長杆,活像個從幾千年前穿越而來的古人一臉迷惑地打量着周圍的環境。
陰風乍現,他的衣角被吹起卻完全感受不到冷意,仿佛自己完全與外界隔絕。
這是在做夢。
他第一次無比肯定自己的判斷——這是在做夢。
周圍靜悄悄的,沒有人,蒼茫天地之中仿佛隻剩下他一個人,無盡的孤獨和凄涼試圖敲破他僞裝的外殼進入他的内心将其侵蝕,但祝葉汀始終冷靜。
他相信如果是夢境也不可能不繼續發展,現在隻能說是時機未到,況且也有可能不是正常的夢境,畢竟這個世界本就充滿了詭異,說不定這就是林黯青所說的要他命的手段。
反正這具身體暫時不由他做主,不如将心思放在其他的東西上,他開始試圖操控自己的身體,除了眼睛可以到處亂看之外,其他的通通無法自控。
但是祝葉汀也不慌張,且得過且過,且來且珍惜(劃掉),他拎着燈籠亂看一通,最終聽到了細小且正在逐漸變大的車子運行的聲音,有點像是公交車。
車門開啟的聲音回蕩在他的耳邊,但是他看不見,取而代之的是一道雌雄莫辨的聲音:“你要去哪裡?”
祝葉汀聽見自己不受控制地回答他:“和你一樣。”
一輛公交車憑空出現在他的面前,手裡原本泛着橙紅色燈光的紙燈籠瞬間變成青綠色,周圍的霧更濃了。
他打着燈籠,不受控制地擡腳踩上公交車的第一節台階,他看清了車上的“乘客”——缺胳膊少腿或者少了腦袋、腦袋被壓癟的;長了動物腦袋卻有着人的身體的、被開膛破肚垂着腸子一甩一甩的……
祝葉汀在完全踏上車的時候就能控制自己的行動了,他第一反應是下車,但就是這一個舉動讓整車的乘客都死死盯着他,毛骨悚然。
每個乘客都打着綠光燈籠,穿着白衫,眼睛或是泛着精光或是空蕩蕩,他們的“視線”随着祝葉汀移動——他也無法下車。
站在原地思考了一會兒,他果斷走到了公交車的最末尾,坐在了靠窗的位置隔着密封的玻璃窗看着窗外。
他在心中默默計算着這輛公交車停留的時間,他上來還不走,難不成還在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