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沒停,從地上翻起來就往廣場跑,身後發出巨大的撞擊聲。
是這隻一級變異種擠進來的聲音,緊接着就是鐵門關上的聲音。
看起來那幾個酒囊飯袋還有點作用。
嘶吼聲牢牢跟在身後,它被江淮予惹怒了,眼中隻看的見這一隻獵物。
江淮予腳下生風,幾個呼吸間就踏入了廣場,變異種緊随其後。
距離他設置的爆炸點還有三米。
變故在這時産生。
廣場中央突然出現了一位紮着羊角辮的小女孩,因慌亂迷失方向逐漸偏離了軌道馬上要撞到爆炸點。
“宿主!救她!”
江淮予一凜,“不可能,救她就會偏航,變異種炸不死,滿城的人就等着給我陪葬吧。”
“你剛才遲疑了三秒,最佳的時機已經過去了,你不如就順手救下她。”
“沒過。”江淮予笑容波橘雲詭:“我直接把她踹到引爆點,時間剛剛好。”
“宿主!”系統氣的要背過氣去。
“你要做什麼!這是我的女兒!你要是敢碰她,我跟你拼命!”一道怒不可赦的聲音在身後炸響,是孩子的父親,他似乎察覺到了江淮予對他女兒的敵意,手裡正握着武器站在外圍,怒目圓睜。
江淮予在半空中的動作慢下來,偏過頭去,看到這位父親焦急的表情時,他忽地想起兩張熟悉的面容,心頭一癢癢,江淮予向來想做什麼事沒人攔得住他,他揚起張揚的笑來,對着男人說了什麼。
與此同時變異種襲來的風就在耳邊,最後一步,他腳尖點地,不顧那名父親的嘶吼,飛身靠近女孩。
“砰!!!!”
爆炸聲沖破所有人的耳膜,廣場的地被寸寸掀飛,空中到處都是彌漫的沙塊石礫,變異種的嘶吼消失。
足足沉寂了半分鐘,在一片廢墟之上,徒然響起悲怆的叫喊聲。
“囡囡!!!!我的囡囡!!!!”三十多歲的男人匍匐倒地,哭的上氣不接下氣,沾了血的刀被他抛至一旁。
城門口的戰鬥也已經結束了,衆人緩緩向這裡靠近,和他相熟的人上來安慰他,男人猛地從地上翻起來,雙目刺紅,頭發淩亂,他揪着身前人的領子怒吼:“是江淮予,他是江淮予!他殺了我的女兒!”
被揪住的人一臉莫名其妙,“怎麼可能,江淮予怎麼會來麟州城,他搗毀了淩南保護倉基地,他們的主舵正到處找他,怎麼敢出現在距離那裡隻有百十公裡的麟州城,老駱你是不是看錯了?”
“他親口說的!他說他是江淮予!”駱遠已經半瘋,失去唯一親人的痛苦讓他無法承受,他端起刀就要往江淮予剛才消失的地方沖,嘴裡念念有詞,“我要殺了他,我要殺了他,我要親手把他切成肉塊讓他拼也拼不回來,我還要炖了他的肉喂狗讓他永世不得超生,下輩子做豬做狗任人踐踏!我--”
聲音戛然而止。
駱遠毫無征兆地跪在地上。
一股威壓不講道理的襲來。
黃沙迷霧之中,隐約看到一個男人穩健穿過,一步一步沖這裡走來,手上還抱着什麼,隔着十多米,在場的所有人沒有一個人敢說話,光是空氣中這股令人窒息的壓迫感就迫使着幾位承受不住的人彎腰跪下,頭塞到黃土地裡,耳朵浸滿砂礫。
越靠越近,幼童的聲音刺破迷霧先一步趕到。
“爸爸!”
那位父親霎時間紅了眼眶,嘴張着口水都不受控的淌出來,他顧不上自己這副癫狂的模樣踉跄着往前跑。
經由剛才駱遠這麼一說,所有人都不敢大意,急忙要拉住他,萬一真的是江淮予,如果不加以防備,麟州城今天怕是真的要走到盡頭了。
大家用盡力氣抵抗着這股可怕的力量,努力擡起頭來面向這片黃沙,直到人影穿過沙霧,踏了出來——當和傳聞中完全不相符的陌生面孔出現在大家面前時,衆人皆是松了一口氣。
之前保護倉的人下發過江淮予的畫像,他及肩黑發,黑瞳,鼻尖一顆小痣,約莫一米八左右,長相偏柔,可眼前這人身高至少一米九,灰瞳,看來不是那魔頭。
還未松完一口氣,忽然他們視線往下一移,看到了被這人抱在懷裡,及肩黑發,雙目緊閉,鼻尖頂着一顆小痣,臉上血色全無,已經失去了一條右臂昏厥過去似乎是江淮予的男人。
!
柴火堆裡發出細微的爆炸聲,襯地夜晚更加靜的可怕,距離下午那場爆炸已經過去了好幾個小時。
鎮長翻動着火堆不說話,旁邊坐着的人也同樣沒說話,一股詭異的氣氛圍繞在這裡。
火星啪地一聲爆開,年紀小的姑娘先憋不住了,一摔棍子,“駱哥,不管外界怎麼說,今天他确實出手救了我們,大家能活下來全靠他在,要不光是那頭一級變異種就能把麟州城踏為平地。”
後頭的男人反駁道:“他平時也沒少禍害人!”
“她說的對,要不是江淮予把我們攔了回來,今天這陣仗你們也見了,我們少的就不止是兩根手指了。”那幾個治理者既是後怕又是慶幸,男人見狀啞了火不吭聲了。
主人公坐在最後頭,懷裡抱着女兒,他的女兒眼睛大大的,羊角辮已經重新被梳過了,整整齊齊的放在前面,聽到這裡,她仰視着自己的父親,“爸爸,你會去嗎?”
駱遠低頭看着女兒,摸了一把她的小臉,深深的吸了一口氣,而後語氣并沒有那麼沉重的:“會去,江叔叔救了你的命,爸爸該去道謝的。”
“那我也去!”她笑吟吟的,“我要把好吃的都給江哥哥。”
大夥齊齊沉默,剛才說話的姑娘問城裡的幾個治理者:“你們自然系的治理者是不是不怕缺胳膊缺腿啊?”
一名藍衣男子表情凝重,“自然系的治理者自然不怕,隻要有心智力在,動動手指就能複原,可問題是...江淮予好像沒有心智力了,剛才連十多米的城牆都跳不下來,隻靠我打了一劍才踩着下來。”
是有這種先例發生的,這種神秘的力量畢竟是外來之物,什麼時候消失誰也說不準,之前城裡有個治理者在戰場上的時候心智力莫名其妙就沒了,被變異種活活咬死。
氣氛更是凝重。
駱遠站起來,“我去看看。”
有人告誡道:“小心他身邊的那個男人。”
駱遠心裡被石頭壓的喘不上氣,一路上都想着怎麼跟江淮予道歉,剛才他還以為江淮予害死了他的女兒,說的話要多難聽有多難聽,如今回想來,他才是該死之人,恩将仇報。
不過他當時...
“為什麼要主動暴露自己的身份?”駱遠想不明白。
憑他們自己,是想掉腦袋也想不明白眼前這人會和外界傳聞已久的魔頭是一個人。
“就是這裡嗎?”小姑娘眨着大眼睛指前頭站在廢墟裡的帳篷。
“嗯。”駱遠準備掀開簾帳,突然一聲呻吟傳進他的耳朵。
駱遠今年三十多歲了,自然知道這是什麼聲音,他老臉一紅,趕緊捂住自家閨女的耳朵,後退了兩步,轉念一想,江淮予還病着呢!
他又想推門,腳下卻徒然出現一道深坑,隔絕開道路,緊接着就是下午那個抱着江淮予的男人身上的威壓再次襲來,警告意味很重。
駱遠自知惹不起,把慰問的東西放在地上,輕聲對着帳篷說了一句:“謝謝你救了她,抱歉。”
外面冷風呼嘯,城裡唯一的一頂帳篷裡,春光旖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