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城所有人無一幸免全部遇難,近千頭變異種毫無征兆的出現塌平了那座希望之城,血腥味相隔百裡仍能聞到。半月後,一大批蛻變成變異種的稻城人走出了這裡。
明明說是解救到頭來給了人類沉重一擊,不少人一改當年,把領頭的實驗員顧明林和謝毓權挂上了恥辱、滅世的名号,有人甚至隔了許久還特意去稻城焚燒,說是要讓這一家人永世不得超生,據說他們唯一的兒子丢失多年,才找回來不久也死在了那場災難裡。
稻城實驗徹底結束了,江淮予先前也是這麼覺得的,直到上一世他去過一次闵北保護倉基地在那裡無意間救下一位老人。這位老人在臨死前把一本厚厚的手冊給了江淮予,懇求他将這本手冊帶去麟州城,或許是消息閉塞亦或者是神志不清了,老人竟不知道麟州城早就覆滅了。
安葬他過後,江淮予打開手冊,驚訝的發現這裡頭記錄的竟然是這些年來,從未停止過的融合藥實驗,不過這為老人已經不是核心實驗員,所記錄的大都是殘缺的。
試藥那年年初,這群稻城實驗員突然傳出消息要拆夥,外界都傳他們因為理念不合分開,但從老人的筆記裡可以看出,真正的原因不是這樣,而是顧明林在很久之前不知出于什麼目的,将原本的一個實驗小組分成了兩個,他帶領的隊伍留在稻城,另一夥人假借着拆夥的名頭被送到了安全的地方繼續實驗,盡管現在都不知道顧教授的想法,但也因此,為這項寶貴的實驗留下了星星之火。
江淮予在上一世知道這些事情的時候早就為時過晚,既然現在重生回來,他細算時間,這個時候麟州城應該有實驗員還住在這裡!
江淮予被心中猜想一震。
那個主舵的目的哪是什麼麟州城,而是藏身在這裡的實驗員!所以才會不死心的再折返回來打開城門,為的就是趕盡殺絕,阻止末日結束,往深處想想,知道這件事的,怕是和當年稻城事變脫不了幹系。
想到這裡他不由咧嘴一笑。
這些和他江淮予沒有關系,他巴不得這群蠢貨能把這個烏煙瘴氣的世界攪和的更稀巴爛才高興。
要是什麼地方需要他推波助瀾,他一定會出手。
系統在聽到他此刻内心想法後,心一下涼了半截。它憤憤道:果然是本性難移!它還指望他當救世主呢,這救世主光想着搗亂怎麼能行?它得想個辦法,激發宿主心中的善才可以。
于是它扭頭點開自己的工作APP,在大系統世界論壇裡發布一條:求馴服宿主教程。
江淮予反應過來自己朝蕭安措問了什麼,意識到他是不會知道問題的答案的,他胡亂敷衍了幾句就扶着腰出了帳篷。
絲毫沒注意變得僵硬的蕭安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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麟州城的白天恢複了喧嚣,百姓很快投入了災後的重建工作中,前街為了鼓舞士氣還擺了不少的集市,各處都是他們忙碌的身影,隻是在忙碌之餘,不少人悄悄的注視着位于廣場廢墟偏西側的那頂帳篷。
這裡頭住的可是大魔頭江淮予。
“咣當!”一個小夥看的過于投入忘記了手上還搬着木頭,木頭砸在鐵片上發出巨響。
“笨蛋!幹什麼呢,手腳輕一點!”年長些的男人一巴掌扇在他後腦上,“沒看見他還在睡嗎!”
“知道了知道了。”小夥撿起木頭就要跑,男人叫住他,“等一下。”
少年回頭。
“去問問哪家還有什麼雜物用不到的,都号召大家出來走動走動,災後正是大家心理脆弱的時候,集市辦的越大越好。”
少年領命去了。
剩下的那個男人視線回到帳篷上,摳了摳腦袋,他手上托着一碗稀飯和半個窩窩頭在門口猶豫不決。就這麼站了許久,他破罐子破摔的咬了咬後槽牙,就要掀開帳篷。
“做什麼?”
江淮予突然出現的聲音吓的他一趔趄,好不容易湊米煮的粥差點灑了,男人猛地往後退了幾步讪笑,“到飯點了,要不,吃點?”
江淮予先是掃了一眼他端着的東西,緊接着餘光看到了他身後站在黃土裡眼巴巴的小孩。
“吃點吧,昨天--”
男人話沒說完,就看見江淮予擡起了手,他以為是自己觸了江淮予的黴頭,吓得端着碗的兩隻手歘地一下松開抱着腦袋往後猛蹿。
他捂着腦袋在地上滾了一圈,察覺到身前的土地并無異動才小心翼翼地擡起頭來,第一眼就看到不遠處的後輩漲紅着臉憋笑。
他昂首一看,人家江淮予什麼也沒做,好端端的站着,手裡正捏起那塊窩窩頭給小孩擲了過去。
男人見小孩被窩窩頭砸了臉還沖着人傻笑,一點也不客氣地啃了一口窩窩頭,當下也顧不得别的,趕緊去追,“這是給魔...你江叔叔的,你個臭小子快拿回來。”
“不給!這是江叔叔給我吃的。”
“臭小子!”
男人氣急敗壞追出去很遠才忽然想起來——剛才江淮予扔窩窩頭的時候是不是用的右胳膊?!
*
“宿主,實驗員的事你不查了嗎?”
江淮予走在離開麟州城的小道上,“昨天我在廣場上暴露了行蹤,過不了兩天會有大批得到消息來殺我的人,到時候人混在一起,怎麼分辨哪些是為我來,哪些是為實驗員來的?”
“昨天宿主為什麼要主動暴露身份?”
他似乎是想起什麼,透露出幾分似是愉悅似是糾結的情緒,“自然是,引我想見的人來,不過這次來不及了,等下次吧。”
“我看他們對你态度很好,或許不會把你行蹤暴露出去呢?”
江淮予冷笑了一聲,溢于言表。
人心鬼蜮,他誰也不信。
麟州城剛重傷未愈,城門緊閉,連一隻鳥都休想飛進來,江淮予想要離開隻能翻過那道十多米的城樓,也虧他昨天心智力回來了,不然此刻怕是出不去了。
“宿主你看那是什麼!”
江淮予視線一擡,正對上麟州城高聳入雲的朱紅色大門,他微微詫異——和想象的緊閉狀态不同,這道大門被主動拉開了一條,僅供一人通過的縫隙。
駱遠穿着制服站在門前,靜靜地等待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