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淮予目光複雜,“補湯補湯,你沒往裡放補藥還敢問人要五十晶石,你還跟我說你不生氣?”
他垂着腦袋不吭氣,一副任打任罵的模樣。
這場景一下就讓江淮予回憶起上一世,在經曆了一場惡戰之後,他們雙雙負傷從山上掉下來,當時兩個人全身上下就帶了一份補給,蕭安措咬死說自己不餓也沒有受傷江淮予才用了那份繃帶吃了那塊泥餅。
兩個人就這麼在冰冷的山裡依偎了一夜,終于熬到快天亮的時候,江淮予卻叫不醒他了,這時他才發現蕭安措才是受傷最嚴重的那個,掉下來的時候他用身體給他墊着,導緻他自己背後幾乎沒有一塊完整的皮,有些肉都被鋒利的山石刮了下來露出白骨。
江淮予急的眼睛都紅了,好不容易叫醒了蕭安措之後,蕭安措的第一反應居然是認為他是因為冷才叫醒了他。
于是他想都沒想就把已經和肉粘在一起的衣服扒了下來想要給江淮予披上。
氣的江淮予上去就給了他後腦勺一掌,蕭安措當時也是這副樣子,挨了打也不吭氣,執拗地把衣服蓋到了他身上。
那件帶着他血肉的衣服溫度,江淮予這輩子都忘不了。
那時候江淮予就在想,或許他前20多年所有的不順和壞運氣,都攢着用來遇到蕭安措了。像他這樣的人,隻要對他好一點,他就恨不得對你掏心掏肺,放在外面還不得被人欺負死。
想到這裡江淮予笑容淡了不少。
看來...他攢的好運氣還不算多,很快就用盡了。
兩個人又坐了一會,江淮予餘光瞥見蕭安措手上纏的繃帶,印象中他在麟州城就纏着了,“你手腕上的傷還沒好?”
他表情僵硬了一下,“這個不是——”
樓下徒然傳來騷動,大門口一個高挑的女子提着把彎刀踏進來,一進來便喊着賀穗的名字,賀穗正看着她們喝湯呢,一聽這聲立馬驚喜道:“夏翎姐!”
院子霎時間吵鬧起來,一群女孩都對着那個叫夏翎的女子圍過去,很熱絡的樣子。
夏翎長的十分英氣,一頭利落的短發,深綠色的制服包裹着身體,長靴大步邁進在人群中格外顯眼,一進來看到這群熟悉的面龐,她臉上的寒冰就如春水般消融,低頭從兜裡掏出給她們買的東西來。
江淮予的注意力放在她身上,樓下的夏翎敏銳地察覺到,擡頭和在二樓欄杆上的江淮予對上眼。
他懶散地睨着對方,在空中無形的交彙幾秒後,夏翎先一步移開了視線。
他們旁邊的屋子裡走出來位白發蒼蒼的老婆婆,是這間旅店的老闆,她看到江淮予一直看着夏翎,就解釋道:“夏翎剛到我肩膀的時候就來這裡了,也是這群姑娘中唯一一個治理者。”
說起這些,她滿臉驕傲,“夏翎這孩子争氣,之前一直在首都保護倉工作,直到去年被特批調到中原保護倉基地工作,現在放假回來還不忘給她的姐妹們帶着好吃的好玩的”
她說着說着又泛起愁緒來,“隻是留下的這些姑娘們就苦了,唉,都是小小的年紀,生活就一眼看到頭了。”
“什麼看到頭了,咱們這不是馬上要成立保護倉基地了嗎,你看看這些保護倉,哪有一個不厲害的,到時候一建成,那治理者肯定是數也數不盡的往咱們這裡來,她們這群小丫頭将來可不苦了。”站在老婆婆旁的婦人打斷她。
“是嗎。”老婆婆隻是說:“希望如此吧。”
江淮予俯瞰着整個孔雀樓的好風光,心裡和明鏡一樣。
孔雀樓說大不大說小不小,你站在其中的時候覺得每一條街都那麼長,但處在高處放眼一看,就是一眼到頭。保護倉是個黑吃黑的地方,保護倉中心那幾個吃人血肉的高層更是,能讓他們松口其中一定有問題。
“叮叮叮!”
“東南方向有三隻二級變異種正在往這裡靠近,十分鐘後到達,傷亡人數預計十人。”
系統見宿主聽到通告沒有反應,急忙又重複了一遍,“宿主,群衆需要你!”
江淮予不想去,“運屍的隊伍還沒走,孔雀樓不缺治理者保護用不着我。”
“前幾天南湖鎮的波動讓幾個北方基地都戒備起來,中原保護倉,華東保護倉,華北保護倉,還有...遼東保護倉,都派了不少人過來。”
“遼東保護倉...”聽到了意想不到的名字,“那我還真得去看看了。”
他轉身交代蕭安措自己要出去,蕭安措一聽立馬一個激靈想跟着去。
江淮予隻睨了他一眼,語氣輕飄,“我暫時不會反悔,你不用擔心我會丢下你走,所以不要跟着我,要不然,誰知道我什麼時候就煩了。”
這句話對蕭安措的殺傷力太大,他眼中的光亮都噗嗤一聲滅了。
江淮予擺平了他,扭頭一看樓下。
剛才院中那群叽叽喳喳的姑娘們連同賀穗全都不見了。
“她們人呢?”
剛才和江淮予說話的婦人縫補着衣服漫不經心道:“哦,她們吃飽了出去溜達了。”
他突然有種不好的預感。
果然,系統說:“今晚會遇害的,就是這十名女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