腳下如野獸般嘶吼的聲音一陣陣傳來,低沉壓迫好像敲打着人的頭骨,很快有人反應過來,“水馬上要來了!大家快跑!!”一名站在橋中央的治理者突然叫道,随着他這一聲,隊伍頓時亂成一鍋粥。
“誰敢逃!!!”韓玲是超人類系治理者,身體具有極高硬度,防禦時是盾,攻擊時就是矛,她甩手一打,旁邊一杆槍砰的一聲炸開,如沸水般的隊伍慢慢平息下來。
江起源如定海神針般矗立在最中央,橫掃一圈,聲音沉而穩,“今天的任務隻有一個,就是将魔頭江淮予了結在這裡!任何一個逃兵,和他受一樣待遇!”
話落他連續出招,打出的力量照着江淮予的死穴沖去,一道道閃着金光的利刃劃破空氣直射而去,江起源出了十成十的力氣,隻要被一道打中就會當成斃命,江淮予閃躲着,這時的北城河樹枝瘋狂搖顫,葉片如雪飄落,看似輕如鴻毛,落在地上卻炸出一片片血紅,地面瞬間多出無數看不到底的深坑。
“不愧是主舵,好大的威風。”體内洶湧的力量四處亂撞,渴望找到一個出口噴薄而出,江淮予睫毛微顫雙掌一合,半空中凝結出無數和鋼珠等大的水珠靜窩在他周圍,濃郁幹淨的藍色一圈又一圈的纏繞在他身側。
“束手就擒吧!”江起源怒喝一聲,一把附着了他全部力量的匕首從橋頭飛來,半空中仿佛出現了一條軌道,這把刀就沿着這條軌道氣勢洶洶的沖來,無論其他力量怎麼撞擊都無法使它偏離目标一毫,像長了眼睛一樣朝江淮予的能量核刺去。
“锵!”
猶如兩把最利的刃針鋒對決發出了刺耳的爆鳴,等級稍低的治理者在被這兩股力量夾擊下紛紛失去了意識,大雨像是天然的屏障,隔絕了江起源的視線,他隻能在朦胧中看到一團白霧。
這不是江淮予的心智力。
“是誰!出來!”
白霧慢慢淡去,剛才站在對面的二人間突然多了一道高大的身影。
一個模樣俊美的男人出現在江淮予的前面,高大的身軀立刻剝奪了在場人的關注,他強勢地擋在了江淮予前面,眉目陰翳的看着對面的人。
江淮予的動作卻倏地放慢了。
江起源立刻朝屬下使了個眼色,隊伍最後頭,一個治理者無聲的化作一隻飛鳥飛走了。
“你就是南湖鎮在他身邊的那個人?”韓玲來回打量着,眼底滿是戾氣,“不管是誰,今天隻要和他一起就必須死!”
“差勁。”
兩個無比清晰的字從蕭安措口中吐出。
江淮予臉上閃過一絲詫異。
“你們是世界上最差勁的父母,你們應該得到懲罰。”蕭安措冷漠地看着他們,“你們怎麼配得到像他這樣的孩子,為什麼沒有感恩戴德?”
“我們輪不到你來教訓!”江起源怒斥,他一手示意軍隊沖擊,一手準備對他展開攻擊。
“你最好有點準頭,敢打到他們身上試試看。”随着江淮予的威脅,頭頂的江自明發出痛苦的哀嚎。
韓玲聽不得江自明這樣,立馬眼眶紅了一圈,她拉着江起源搖了搖頭。
江起源不甘心現在收手,不然就是賠了夫人又折兵,韓玲卻突然失控,“沒有任何事情是比自明更重要的!哪怕是這個孽障讓我現在開門放他們走為了自明我也會同意!”
“你真是!”江起源到底是疼愛兒子的,隻好鐵着臉收了勢。
目睹了全部的江淮予事到如今隻覺得好笑,“沒有什麼事情是比自明更重要的”有這句話就已經足夠了,無論真相是如何的,其實他們都不在乎,他的命運早就在八歲那年跪在悲禅院時就注定了,看着對面始終站在一起的一家人,江淮予感覺自己好像回到了過去躲在下水道裡,聽着腦袋上頭不斷有人踩過,他隻能像一隻老鼠一樣在天黑所有人都不敢出來時才能通過狹窄的井蓋看一看幹淨的月亮。
一隻大手突然拉住了他的手,暖意快速從那隻手掌中源源不斷的傳來,江淮予擡頭看去,隻看到了蕭安措擔心的雙眼。
“我們走吧,我給你炖了雞湯。”
雞湯。
江淮予冷透的身體慢慢暖了過來,這麼多年一直不甘心糾纏的,随着時間越織越密的心結忽然在這個瞬間輕而易舉的解開了,随即他覺得肩膀變得輕松。
也是,何必去算這些,耽誤時間罷了。
一抹淺淺的笑出現在他臉上像冬天的紅梅,點綴在白雪上惹人憐愛,他一點點回握住蕭安措的手,點了點頭,“走吧,回去了。”
蕭安措壓下翹起的唇角,“嗯。”
在他們轉身離開之時,江自明被扔到了地上,一群人急匆匆的跑去接住他緊接着在衆星捧月下被運往另一條出北城河的道路,韓玲就緊緊跟在後面。不同于所有人密切關注的尊貴的江舵事,江淮予身邊隻有寥寥幾人,孤零零的往前走着。
鄭玉見一場鬧劇要落下帷幕,心裡有些唏噓,他跟在蕭安措和江淮予的身後走着不時回望那對不知道公平是何物的父母,心裡暗歎世間居然會有命運如此不同的親兄弟。
蕭安措周深始終彌漫着不同于一般治理者的強悍氣息再加上外界對江淮予的恐懼,外圍的治理者不由自主的為他們讓路。
一直在外圍觀的宋閩見此也湊了上來,一行四人在層層包圍下如履平地般朝着城外走去。
宋閩見多了個人也隻是來回打量了兩圈,鄭玉用眼神解釋着:這人你别惹。宋閩不屑地看了鄭玉一眼,大概意思是覺得他慫。
“不聽勸拉到。”鄭玉嘟囔着撿起東西準備和他們一起跑路。
但江起源是不可能就這麼善罷甘休的。
一隻鳥突然劃空沖着他們飛去。
江起源從地上撿起早已被韓玲踩壞的耳釘,将它在拳心勒緊,“下輩子别來江家了。”
他啟唇,“破。”
一股威壓霎時間襲來,江淮予耳尖一抖,最先察覺,他下意識往後一閃,但餘光中看到了一左一右的鄭玉宋閩和已經擋在前面的蕭安措,他短歎一聲随即把三人往旁邊用力一推,幾乎隻差分毫,他隻顧側臉轉身之時,那隻化身為鳥的死士在他的腦袋前炸開。
火光交織重疊倒影在他的雙瞳中。
巨大的轟鳴聲。
白光閃爍的幾秒鐘,所有人短暫的緻盲,江起源冷漠的看着爆炸的中心點,等待着煙霧散去。
“江淮予......”變故來的出奇的快,所有人都沒有反應過來,宋閩徹底呆住,癱倒在地,“别死啊江淮予。”
“老狗!”鄭玉額角的青筋暴起,作勢就要沖上去拼命。
轉機就在下一個瞬間。
想象中被炸成四分五裂的身體并沒有出現,取而代之的是一道精瘦的軀體牢牢的紮根在江淮予面前。
“什麼!”所有人都不敢相信的看着爆炸的中心。
江淮予看着蕭安措在自己身前慢慢倒下,平日裡面對他總是羞赧含蓄的臉變得模糊,鮮血灑在胸前,世間的一切似乎都變成了慢動作,過去的事如走馬燈一般在腦中顯現,和父母的過去,和自己的過去,最後停在和蕭安措的過去。
他腼腆着笑着,在傍晚的海邊小心翼翼地去拉自己的手...
藍色晶球在地上跳了跳毫無征兆如氣球般炸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