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但是——”
“那你就暫時住在這裡好嗎,等媽媽的情況好起來,你再和我們住在一起。”
“可是。”
“沒有可是,聽話。”
江起源走了,江淮予蹲在門前哭了很久,門前的大樹被風吹的搖了又搖落下一地葉子來,許多落在他身上,像落在一隻流浪貓身上,他哭累了,最後一個人走到垃圾桶面前把兔子慢慢放了進去,然後轉身一步步走近了那座獨棟的小房子。
一住就是八年。
“别哭。”
一道男聲忽的進入到江淮予的腦海中,輕柔的聲音好似擦幹了他的眼淚,他問着,“是誰?”
對面沒有回應,江淮予隻能聽到一聲聲别哭以及落在自己身上滾燙的手掌。
“到底是誰?”
江淮予從夢境中掙紮出來,睜開了眼睛,首先映入眼簾的就是蕭安措紅腫的雙眼。
“你...”他被自己嘶啞的嗓音吓了一跳,閉口不言了,眼睛看了一圈很快就發現自己回到了什麼地方,屋裡很安靜,不時有風掀起潔白的窗紗,隻是眼前這個人過于有存在感,江淮予忽視都忽視不掉。
對面這人低着頭,從自己的角度隻能看到他被咬的發白的下唇,眼淚一顆顆砸下來濕潤了被單。
“你在哭什麼?”
蕭安措面對江淮予的問題也不回答像沒聽見一樣啪嗒啪嗒的掉眼淚,哭的讓人莫名心慌,他不是第一次看見蕭安措哭了,但多是和他冷戰了或者是他又說要抛下他的話了才哭。每次蕭安措來找他的時候多半還帶着讨好或者親近,拉着他的衣服掉一會眼淚,冷戰就算結束了,但他還從來沒見到過蕭安措哭的這麼絕望過,好像連話都被淚水堵住了隻能不停地把委屈灌到肚子裡。
也不知道在他昏迷的這段時間到底哭了過久。
“别哭了。”江淮予手指抖了抖,慢慢貼住他的臉頰。
蕭安措身體下意識顫抖了一下往後一縮。
江淮予的手蓦然僵在半空中,他不敢置信,“你在生氣?”
沒有回應。
“既然你生我的氣,那你出去吧。”
“不是。”語調裡也沾上了潮濕的淚意,“我不會生你的氣。”
接着江淮予的手被人握着輕輕翻轉,露出包裹掩飾的掌心,幾處紗布都透着紅色,看到這個他才反應過來,是引爆雞蛋裡的水球威力過大,灼傷了手心,剛才沒看到不覺得疼,現在親眼看到了隻覺得疼的有點火辣。
他是怕他傷口疼才躲的。
一顆晶石突然被塞到了手中,冰冰涼涼的觸感加上這顆晶石獨特的舒緩作用,江淮予确信這是蕭安措腳鍊上那顆晶石。
他遲疑了下,問道:“為什麼突然給我了,之前不是不給嗎?”
蕭安措搖了搖頭,“之前不給你是怕你丢下我,我隻有這一點價值了。”
這話聽的江淮予心尖一酸,“那現在呢?不怕我丢下你了?”
“隻要你想丢下我我就阻止不了,但是我想讓你就算丢下我走了也能不被傷痛困擾。”屋裡格外安靜,靜的兩個人的呼吸好像交織在了一起。
什麼東西狠狠攥了一把江淮予的心髒。
熱氣轟地沖上雙眼,他莫名移開目光像是在掩飾什麼,喉嚨反複滾了滾,“我那樣,你是不是害怕了?”
對面安靜了好一會,才聽到一聲小小的帶着濃濃委屈的“嗯”。
仿佛一顆石子投入湖面,泛起一圈圈的漣漪,江淮予目不轉睛的看着他,在此刻突然意識到——人的改變是很艱難的,就像他,哪怕是重新活了一次,哪怕是親眼看到最後結局是什麼樣子的,但依舊會為真誠純潔,眼睛裡全是自己的蕭安措感到心動,這一點,他騙不了自己。
“過來。”
不管以後怎麼樣,眼下江淮予隻想緊緊的抱着蕭安措,兩具身體貼在一起時好像兩個無家可歸的人終于找到了可以喘息休息的地方。
蕭安措躲在他的頸窩裡貪婪地呼吸着他的香氣,如同溺水的人抓住水中的浮木。
北城河的事情他絕對不允許再發生第二次,他是江淮予的刀,既然刀已離手,飛向哪裡就已經是定數。
不會太久的,他要牢牢抓住,天神給的第三次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