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予?小予?醒醒。”
江淮予睜開眼睛。
“你看我給你抓了什麼?”
他适應了光線,視線變得清晰,這裡似乎有很大的水聲,側耳去聽隐約還有海鷗的蹄叫,他躺在一間海邊的小木屋裡,從窗戶看出去,一顆高大的椰子樹就在不遠外。
蕭安措穿着短褲,大大方方的坦露着上半身蹲在他的床邊,他結實的小腿上布滿砂礫,江淮予從他明媚的笑臉上勉強移開目光,看向他手裡抓着的東西。
“是螃蟹!海邊真的能抓到螃蟹!”
蕭安措利索的用小繩子把它們捆起來,“我放在盆裡,你想玩的話不要讓它們夾到你,我還看到外面有貝殼,我給你撿回來編成手鍊好不好?”
似乎受到他的感染,江淮予很快醉心于這裡,他笑着看他跑出去的身影,提醒他,“慢點跑。”
海邊的風很大,江淮予出去的時候披了一間外套,他站在小木屋門前看着蕭安措在沙灘上忙碌,遠處海天一色,藍的炫目。
他們縮在這間小屋子裡吃了午飯,蕭安措把螃蟹蒸了,配上了不知道從哪來弄來的調料,江淮予吃的很開心。
“你也吃啊。”江淮予一下就适應了蕭安措不同與往常的主動,順着他給自己擦嘴。
江淮予說完這句話,蕭安措臉上稍顯幾分局促。
他從小在孤兒院摸爬滾打長大,之前也沒過過什麼好日子,這些東西自然他沒吃過,更别提知道這東西怎麼吃才能吃的像小予一樣不狼狽,蕭安措手足無措地放下手巾,對着這幾隻紅色的螃蟹瞅了瞅,那邊的視線愈發炙熱,他隻好幹巴巴地說:“我不會..”
“不會剝?”江淮予突然哈哈大笑,當然不是嘲笑他不會吃螃蟹,隻是對他這副依賴自己的模樣很着迷。
“小予...”
“那我喂你吧。”充滿腥鮮的味道遞到自己嘴邊,蕭安措怔了怔,接着彎了彎眼睛張嘴接了下來。
兩個人相視一笑。
午後傍晚,他們并排漫步在沙灘上,不似正午熱辣的太陽沐浴着皮膚,海風吹拂,舒服得想日子永遠這麼過下去,不知不覺中二人的距離越靠越近,不同于蕭安措的含蓄,江淮予無論是做什麼都是直來直去,想牽手就牽,想接吻就接。
江淮予垂眸瞥了眼蕭安措,正好對上蕭安措紅着臉偷看自己的眼睛,他見人看了過來,急忙回避開視線面向大海。
“呵。”江淮予被他逗笑了,明明連更親密的事情都做過了,而且蕭安措還是上面的那個,怎麼會羞的這麼厲害,好像一旦開了燈,就連他的臉都不敢看了。
“過來。”
蕭安措聽見他見自己,手心微微一潮,末了還是聽話的靠了過去,小聲叫他。
“牽着。”江淮予把自己的手遞過去。
蕭安措倏地瞪大眼睛更是走都走不動了。
“以後想做什麼就做什麼,”他淺淺的露出笑容來,踮起腳在還傻着的純情男人臉上落下一吻,嗓音刻意沙啞了幾分似是挑撥,“不想親我嗎?”
蕭安措眼中的情愫噴湧而出再也壓制不住地壓了下來,與此同時,身後的一顆椰子樹砰地一聲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朵開的燦爛迎風搖曳的黃色小花。
他們相擁着,在熠熠生輝的金色海灘,缱绻的親吻着。
随即空間像一張廢紙被人揉成了一團,再展開時,金黃色變成了深不見底的黑。
視線一轉,江淮予獨自一個人站在小木屋裡,他恍惚一瞬好像意識到了什麼,猛地低頭一看。
血,到處都是血。
他們一起吃螃蟹的小桌子,縮在一起做貝殼手鍊的台面,還有溫馨熟悉的床上,一路滴答滴答蔓延到門外,都濺滿了鮮紅的血液。
一個男人倒在地上,沒了氣息。
江淮予呼吸急促,手腳緊繃,似乎不理解為什麼自己會出現在這裡。
自己手中的刀滴着血,在看清男人的臉時心髒不可控的重重一沉,連着倒退了三步。
這是蕭安措的師傅,是把蕭安措救出來細心照顧了兩年才讓他活下來的人……
“我不想殺他的...我為什麼會殺他?”江淮予滿頭大汗,仿佛瀕死的魚類,神情恍惚地站在空無一人的屋子,這間不太大的小屋好像瞬間擴大了幾百倍,不斷有漩渦般的東西要把他卷起去。
江淮予心底有一塊地方慢慢蛀空了,腦袋裡隻剩下一句話。
他和蕭安措要完了。
門突然開了。
江淮予有感應般一下擡起頭來,熟悉的戀人就站在那裡,他向門口走了兩步想要解釋,“我--”
“他死了?”蕭安措臉色很難看,他雙拳緊攥隐有克制的意味,那雙曾裝滿愛意的灰眸裡現在隻有一眼就讓江淮予被徹底冰凍住的寒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