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子裡突然響起一聲極為短促的動物叫聲,叫聲響起後的三秒不到,鳥類仿佛被投入沸水中全部炸開來,倉惶四散奔逃。
“這是怎麼了!”郭政吓了一跳,緊接着他身後被拴在柱子上的十頭高等級變異種紛紛躁動起來,赤紅着眼睛瘋狂擺動身體企圖掙紮開鐵鍊。
“我天!它們不會要掙脫吧!那個人怎麼還沒回來!”
十頭變異種加起來有好幾噸的重量,現在一起發作,大地樹木和房屋都跟着搖晃,江淮予努力站穩,率先揮出一道水屏風來護着他們二人。
“鐵鍊不會被輕易拽斷——”
他這句還沒說完,林子裡又傳來了剛才那樣的叫聲,這次的更加低沉,像是地獄魔童在人耳邊發号施令。
“砰!”
金屬斷裂聲接連而至。
“要死了個屁的了!真斷了!快,快跑啊!”郭政吓的魂飛魄散,拔腿就跑,速度快的像隻獵豹似得,一下就蹿出去很遠。
沒想到他不動不要緊,這一動起來頓時所有的變異種都嘩啦啦的跟着他跑。
郭政往後一看差點暈過去。
“往我這裡來!”
“救我啊!”郭政扭頭就往江淮予一早樹立好的屏障那邊跑,邊跑眼淚鼻涕邊流,好不狼狽。
可惜郭政一個普通人,跑的再快也快不過變異種的速度,很快,他被一隻鼠類變異種追上重重撲倒,腥臭的唾液滴到他的臉上,郭政驚恐的望着,他寄希望于江淮予,可在慌忙的鎖定那道身影時,發現對方也被一隻變異種摁到了身下。
完了。
一道無形的氣波從身後轟來,帶着毫不收斂的力道瞬間把壓在他們身上的變異種全都震飛了,接着帶着怒火的手臂把江淮予從地上撈起來,急忙趕來的風土味撲鼻而來,江淮予唔了一聲。
“我靠!我就離開一下,你們幹什麼了!”一聲怒吼,男人閃亮登場。他看着地上一片狼藉的變異種們死的死傷得傷頭發都氣豎起來了。
他急忙去按下屋裡的按鈕,很快,從屋頂的喇叭裡傳來人類聽不到的超聲波,龐然大物們都受到影響,沒死的都停下了動作,他趁機啪的一下按下另一道控制機關,從立着的石柱裡射出新的帶着倒刺的鐵鍊,狠狠紮進變異種的身體裡,轟然倒地,剛才升起的通天石柱齊齊降回地底,轟鳴聲中,江淮予偷偷看了一眼蕭安措。
心裡登時有點心虛,“你不是說留在營地做飯嗎?”
蕭安措不說話,隻是沉默地拍掉他身上的灰塵。
生氣了。
江淮予尾音拖的長長的,像在撒嬌,其實是在哄人,“我有分寸——”
“我不覺得你有分寸。”蕭安措似乎是氣急了,情緒難以控制,“出門前你保證了的,不動手,你現在在幹什麼,我之後還能相信你嗎?”
“怎麼不能相信我,我一個大男人有手有腳的,還能讓自己被打死?”江淮予還在嘗試哄人,但他最近不知道為什麼總是容易心煩意亂,平時根本不會生氣的事情現在卻一點就炸。
“剛才如果我不來,你知不知道後果——”蕭安措一想起剛才一過來看到江淮予被該死的變異種壓在身下,它重量超乎想象的爪子馬上就要拍到江淮予肚子上!如果晚來一秒!
心髒好像被人伸進去捅的稀巴爛,疼的蕭安措呼吸都變得粗重。
“你這不是來了嗎,況且我怎麼會那麼容易就死了,當時北城河那顆水爆蛋都炸不死我——”
“江淮予!”
蕭安措第一次打斷他,被他的話氣的胸腔劇烈起伏,眼圈都紅了。他最聽不得江淮予說這些,簡直就是在拿刀捅他的心窩子。
江淮予被吼了,發白的臉上閃過難受,也不哄蕭安措了,走到賣貨的男人面前,“結賬。”
男人一看鬧成這樣了,根本不敢賣給他,猙獰着表情對他擺手,“你回家吧孩子,你回家吧,我不賣給你了。”
江淮予也氣的不輕,他不想多費口舌,轉身就走了。
蕭安措抿了下唇跟了上去。
等回到安營紮寨的地方,才發現這裡的氣氛更為沉重。
江淮予從掀開簾子進了帳篷幾人就一言不發,他察覺不對勁,“發生什麼了?”
“我剛才去給宋閩送午飯。”鄭玉艱難地開口,“馮諾手術過後醒了,不知道和宋閩說了什麼,宋閩托馮嬸來遞句話,叫我們不要等他了,趕快離開,他一個人,去首都實驗室了。”
房間裡的空氣凝結了幾秒。
姗姗來遲的郭政聽到了,他着急說:“實驗室是多危險的地方,他為什麼會一個人去!要是出了什麼意外可怎麼辦!不行,我要去找他!”
“你說這話是什麼意思?”高聿風不爽了,高大的身軀一站起來極有壓迫力,用指頭點着郭政的腦袋,“我們自己的人用得着你去救?”
郭政梗着脖子,“我沒那個意思!”
“他走了也好,江淮予早就提醒過他,這個地方不能輕舉妄動,他不聽勸能怪的了誰?既然他讓我們走,那我們走就是了。”
“你說的是人話嗎!”郭政不敢置信的看着隊伍裡唯一一個女人,“他可是你們的朋友!就這樣抛棄他了?!”
“我可從說過他是我的朋友,我跟他熟嗎?”夏翎冷道。
她繼續說:“早就說過了,現在局勢不清楚,實驗室裡是什麼情況根本不清楚,趙晏河我們也聯系不上,冒然進去就是送死,宋閩那個蠢貨要是偷偷進去的還好,要是大鬧一通,很難保我們的行蹤不會被透露,現在馬上走是最理智的選擇。”
夏翎一跷二郎腿,事不關己的模樣,“當然,我是在為你們考慮,畢竟我本來就是保護倉的人,就算被人追到這裡來,也不會拿我怎麼樣。但你們再這樣頭腦發熱下去,難說後面會發生什麼。”
鄭玉一拍桌子,“好了,先别說了。”
他看向江淮予,“人,是救還是不救?”
“救。”毫不猶豫的一個字,江淮予從聽到宋閩出事後臉色就一直沉的可怕,周圍的空氣都像是被凍住了,一時間像是回到了他們剛認識江淮予時,他走了兩步在枕頭下抽出一把利刃,寒光一閃而過,“現在去救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