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各懷心事地漫步在海棠花園。
直到淩玉的眼中露出一絲疲憊,陸景桓帶他到一處四角亭内休息。
四角亭隐藏在花園深處,被茂密的海棠樹環繞。
清涼的微風拂過,夾雜着淡淡的花香。
走進亭内,石桌上擺放着早就準備好的海棠花釀。
淩玉走上前,剛要坐下,卻被陸景桓攔住。
“天氣涼。”陸景桓脫下外衣,鋪在微涼的石凳上,“你還在調理身子,容易受涼,就坐我衣服上吧。”
如此溫柔細心,猶如春日的陽光輕輕灑落在淩玉心頭。
“那我就不客氣了。”
陸景桓輕笑,“你我之間何須如此客氣,快坐下。”
淩玉坐在陸景桓為他鋪好的石凳上,擡眸,無意間看到檐柱上,似用劍鋒雕刻着一首詩:
朱砂點淚落筆端
墨雨飄零情難安
淮南木落雁歸去
濁酒難醉魂夢牽
淩玉凝視着詩句,耳旁似能聽到一陣傷感抽泣,感受到詩中的思念和憂傷。
“看什麼呢?”陸景桓順勢望去,看到檐柱上的詩,神情瞬間緊張,“那個是.....”
“你不必解釋。”淩玉淡淡地說着,語氣中帶着幾分難以言明的苦澀,心如針刺一般,疼了起來。
“嘗嘗這個。”陸景桓察覺到氣氛不對,立即倒了一杯花釀到淩玉面前,轉移話題道:“這是我自己釀的海棠花酒。”
一股清新的酒香彌漫在空中,緩緩湧入淩玉的鼻腔。
淩玉好奇地端起眼前的酒杯,認真地品了一口酒。
頃刻間,醇香的酒味伴随着濃郁的海棠花香,如同絢爛的鐵花在淩玉口中綻放。
他閉上眼,再次品味,随着海棠花香越發濃郁,仿佛置身與一片花海之中,心曠神怡,使他忘卻了心中的煩惱。
“怎麼樣?”陸景桓見淩玉沉默不語,眉頭微蹙,内心忐忑不安,喝得慣嗎?”
“好喝。”淩玉睜開雙眸,眼中充滿喜愛,“沒想到你竟有這般手藝。”
見淩玉真心喜歡,陸景桓懸着的那顆心終于是放下了。
他微笑着又給淩玉斟了一杯酒,“與師父南征北戰之時,偶遇一家酒坊,師父甚是喜歡。但那時正在打仗,為将者不可飲酒,于是他讓我去學釀酒。”
“原來是這樣。”淩玉恍然大悟,“那這海棠花酒也是在那時學的嗎?”
陸景桓微微搖頭,“這酒是我自己研制的,你若喜歡,以後我便釀與你喝。”
“好啊,我還想再與你共賞海棠花。”淩玉環顧周圍的海棠花,感歎道:“隻是沒想到,你也喜歡海棠花。”
聞此,陸景桓的眼中透露出一絲哀傷和愧疚,眼眶不自覺地泛起紅淚。
他沉思片刻,聲音沙啞道:“不是我喜歡,是他喜歡。”
提到這個人,淩玉的胸口像是被巨石壓着一般,喘不過氣。
“他對你就那麼重要嗎?”
陸景桓毫不掩飾地點了點頭,“很重要,我忘不了。”
說着,陸景桓眼尾劃過一滴傷心淚。
“真想見見,這個讓你如此動情之人。”
淩玉平靜的說着,語氣中夾雜着難以察覺的酸楚。
“他不在了。”
陸景桓聲音哽咽。
淩玉心裡确是一陣欣喜,“如果可以,這次能跟我說說他嗎?”
陸景桓看着淩玉眼中的心疼溫柔,也不知是不是醉酒的原因,好像那個人又出現在了眼前。
他從不敢在别人面前展示自己的脆弱,也不願意讓别人看到自己的脆弱。
可淩玉的溫柔,總能包容并化解陸景桓内心深處的脆弱,打破他表面故作堅強的僞裝。
清風徐來花凋落,酒意散去人消瘦。
陸景桓沉思醞釀,回憶在修長的指尖上摩梭。
他道:“十歲那年,娘因病離世,我的人生徹底崩塌,每天四處惹事打架,心想着死了就能與娘相伴,直到他的出現,我才找到活下去的意義。”